“你只想着你的陆家你的妹妹,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傅谨低声叹道。
舒笉一愣,“你一定知道娶了佳沁你能得到多少,就算仅看利益,佳沁也是你的不二之选,为何你便不能设身处地的为旁人的苦心想想……”
“你便为我设身处地的想过么?”傅谨打断道。
傅谨笑意中带了嘲讽,“你自以为的打算周全,你奉若圭泉的陆氏,你想过我么?你到底知道我要甚么么?陆舒笉,为何你总是如此自以为是?”
傅谨的话不带怒意,亦不带感情,却听得舒笉几乎呼吸滞停,大气不出,她抬眼看向傅谨,压声平静道:“哪怕我自以为是,但哪件不是要你好?”她深吸口气,垂首低声道:“就算你以为是我为陆家追逐恪亲王的利益,那也罢了,我全认了,可能不能当我求你,娶下佳沁。”
傅谨负在背后的手不由攥紧,“原由呢?”
再抬脸时,她脸上泪迹未干,“我得不到的,总要让我最疼爱的妹妹得到,这陆家女眷我一个过得不好就够了,她要比我过得更好,往后,她对你爱慕也不会少于任何人。”
傅谨深深看眼陆舒笉,十月秋日的西风已很有凌冽意味,掠过重重巍峨的宫阙,席卷时有呜咽声,如泣如诉。他拂袖离去,小径一时又孤寂起来。
舒笉看着背影,险些心神不稳站立不住,綄曦忙上前紧紧扶住她,担忧道:“娘娘……”
舒笉不作声响,平静回身离去。
重重花影无尽无遮,曲廊重叠蜿蜒,那些少不更事终于在年复一年中换成了茶余闲话。
有时夜半惊醒,她恍惚想着从前流泄时光,承乾宫金碧辉煌,水红色的宫灯里烛火黯淡无光,可那特制的宫灯,偏偏瞧上去又那样好看。
仿佛就像她一样。
十月二十那日是个好日子,太后鸾驾启去青桐寺中,仪仗俱是以太后意愿从简,大臣后妃相送。
陆佳沁并未嫁与六王爷,也未嫁与七王爷,傅谨松了口,可反倒是陆佳沁不乐意嫁去,指给了庆国公舒舒觉罗氏的公子,那算个年少有成的,如今官居大理寺少卿,又是世家,少不得更有许多体面。
好事情再多便是陆昀娶茜柠了,陆家迎亲,虽不是迎长房主事儿媳,却也格外庄重铺张,想他贵为皇亲国戚,自然是不能失了体面,只是铺张了些到底惹人闲话,然身份贵重摆在那里,也无人多有置喙,权且都作不曾想深罢了。
深秋的时候,已逐渐懒见了日头,便算是见了日头,站在背阳的地处也能冷得打颤,海娴不大怕冷,只是身子娇弱些,难免整日窝在宫里不多走,可人情世故偶尔少不得要应付,故有时还要去旁的宫走动,却也不多坐,问一问好便罢了。
这日闲下,海娴执一卷《玉台新咏》在炉边看,炭盆烧的不旺,便随手丢几个栗子到炭盆里煨着,不多时烧得“哔啵”作响,栗子的香味便四溢出来,苏戴便将夹出来,盛到粉彩碟里,一面剥着一面笑道:“我瞧皇后娘娘那边,今晨倒也从内务府领了许多栗子去,说这样煨着当点心吃好,拿了熬白术乌鸡汤时,加几颗进去,汤味便愈发醇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