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盈一咬牙,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为什么?”
陆锦之果然脸色微变,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温润的眼眸中第一次浮起了寒意。
“因为云烨?”
“……不是。”
她艰难地说道,她这才发现原来要在他面前说起这件事,竟是比她想象的要困难得多。
“那到底是为什么!”
他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
手腕处传来的痛楚让她轻轻颦眉,但她没有喊痛。
“对不起锦之……”她低声说道,睫毛无力地颤动着。
“是我……对不住你。”
“别和我说对不起!”
他怒叫道,他用力抓住了她单薄的肩膀。
“盈盈,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改变过!从我记事开始,我就知道我将来会娶你!而现在,我们只是分开两年,为什么你就能说出这句话!”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任他摇晃自己。
沉甸甸的酸楚感从心口开始蔓延,直压得她口不能言。
她要怎么告诉他,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如何还能嫁给他?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找个清静之地,安静度过下半生罢了。
一阵晕眩感向她袭来,在陷入一片漆黑之前,她听到陆锦之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你是不是爱上了云烨!”
那话犹如一声响雷,将她彻底击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之时,只看到屋内那一星微微摇曳的烛光。
她下意识地伸手抚上了额头。
头痛欲裂。
“你醒了。”
她勉强聚焦视线,这才看到陆锦之。
他一直站在床尾的地方,面容几乎隐入烛火的阴影之中,让人看不真切。
“原来这就是你不能和我成亲的原因。”
他的脸孔终于自暗影之中浮现。
她的视线虽然模糊,却也惊觉,他那一向最是体贴的目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让她陌生的森然。
“大夫说你不是中暑,也不是晕船,而是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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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已现蒙蒙微光。
宋盈躺在床上,始终望着床顶的帐幔。
好像自昨晚陆锦之拂袖而去之后,她就一直这么静静躺着,不动,也不曾合眼。
她像是想了许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
晨光一点一点地漫上了窗棂。
吱呀一声响,房门被推了开。
陈嬷嬷走了进来,宋盈听到了她细碎的脚步声。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苦涩的药香。
“姑娘,大夫说你胎气不稳,这碗安胎药,你趁热喝了吧。”
她毫无起伏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宋盈用极慢的速度撑起了身子,缓缓地抬眼望向这个妇人。
陈嬷嬷的表情十分冷漠。
深褐色的汤药,还冒着热气,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的不详。
就像她自小喝过的其他药汁一样,好像只要喝下去,就能药到病除一样。
她盯着那碗药看了一会。
“我不喝。”
一夜未眠让她的声音有些哑,但她一字一字,却说得十分清晰。
“姑娘可是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