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难熬的一个春节,因为方晴。过了小年开学了,宋明早早去了学校,方晴早到了,一见宋明就跑过来说,你看我头发长长了没?
她绑了两个大辫子,油黑中泛着青色的光晕,那是青春的色彩,随她跳跃着。她站到宋明的自行车前,把头扭来扭去,像模特一样摆着造型问:好看吗?宋明仔细一看,才发现她额头上方的头顶上还盘着一排细细的小辫儿,显得十分清纯活泼。
真美,比仙女还美。宋明赞叹着。
没了?就这么短的一句话?人家可是专门为你盘的,费了大半夜功夫,睡觉都没敢翻身呢。她嗔道。
她们进屋收拾了一下。方晴说,屋里潮气大,我们去外边的麦田走走吧,那麦苗绿油油,看着就舒服。
我想洗洗头再去,一路荡了一身灰。宋明说。
她拉着宋明的手说,走吧,我不赚你灰。这会儿阳光正好呢,迟了就昏了,没了生气。
大块的麦田在暖暖的阳光下尽情舒展着,新翻的叶子一簇簇的闪亮着新生的绿色,散发出淡淡的鲜草味,忍不住伸手抚过,像一把把细沙从指间流过,充溢着一种生命与另一种生命遇合的新奇的快感。
她俩像刚出笼的小鸟一样,快乐地跑着跳着,欢呼着嘻笑着。她说,你觉得咱俩这会儿最像什么?
宋明说,小鸟。
再说。
小兔子,小马驹。
嗯。你也就小学二年级水平。
那你说。
像圆舞曲的五线谱,她说,宋明俩就是那一个个不安分的有点敏感的音符。像吧?
人真的是自然的孩子,就像音符属于五线谱。音符只有在线谱中才能展现生命感,每个音符都应该找到属于自己的五线谱,唱响属于自己的歌。
风吹动她墨绿的风衣,两条乌青的辫子随意的流淌着活泼而文雅的韵律,像是诗经中少女。
想我了没,傻蛋儿?她们坐在田埂上,她依偎着宋明问。
想了,痴妞儿。她靠在宋明的肩膀上,一抹腮红,艳如桃花。
时光就这样停下来就好。其实人活着没那么复杂,就像现在,一顷麦田,一方阳光,一对情侣,一生恩爱,我就心满意足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