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的脸色比以前更加红润,精神矍铄,见到他俩非常高兴,让他媳妇儿从冰箱里取了冰镇的西瓜,取出上好的毛尖泡了茶水。
宋明和方晴也不客气,吃了几块西瓜,方晴品了一口王先生递过来的茶水说,先生的茶好香啊。这可是上等的毛尖儿呢。
方晴啊,算你识货。这可是王校长专门从南方给我带回来的。他还给我带了一箱米酒,那米酒不好喝,但毛尖可真好。
他媳妇儿在旁边儿取笑他说,你这个老头子,不识好歹。再好的酒让你喝起来都不好喝。
王先生平日里滴酒不沾,只爱喝茶。王校长到南方专门给他买了当地的米酒,让他喝没事儿喝两口,活活经脉。
王先生聊起了他的退休生活,读书健身养花写文章。
他拿出来几本杂志,上面刊登有他写的文章。他最得意的是发表在一本有关周易研究杂志上的文章,那里面有他和当时著名的易学大家金景芳教授的合影,他认为这是他的易学研究成果得到肯定的标志。
王先生让宋明和方晴看那张照片。照片中金景芳教授坐在一把太师椅中,当时他已年近九十,一派学者风度,王先生立在他的身旁。
王先生说,你们天天叫我老先生老先生,可是我到了金教授身边,我就是一个小学生,当小学生的感觉是真好啊,有个老师真好,感觉自己还很年轻,有人指点指点教训教训真好。
他媳妇儿在旁边说,你说你呀,这么年纪一大把了,天天顾不上吃顾不上喝,研究那些玩意儿干啥?还想当老教授啊?
看你说的,活到老学到老嘛。
看到宋明和方晴很有兴趣的听他讲着,他踅开书房,拿出一本土黄色封面的周易全解,上面有金景芳教授的亲笔签名。
王先生说,他现在是市周易协会的副理事长,是市诗词协会的秘书长,中国教育学会市分会理事,还参加了一个太极学会,生活的很充实,很忙。要一边研究学问,一边忙着参加活动,做讲座,搞培训,写材料,忙的不亦乐乎。
他媳妇儿笑着说,你就是瞎忙活,就是不愿意在家涮锅洗碗扫地拖地,给自己找活干找借口。
王先生举起他的手,乐呵呵的对宋明和方晴说,你们看,看我这双手,这是刷锅洗碗扫地拖地的手吗?
这是一张转动乾坤坎离的手。宋明说。
哈哈哈哈。
宋明忽然觉得。在王先生面前,他就是一位浅薄无知的小学生,不止学识上浅薄无知,而且更缺少王先生那种孜孜不倦的求学精神。
在在读书求知方面能和王先生相提并论的,不是他宋明,而是方晴。
方晴虽然没有她学历高,但是,方晴热爱生活喜欢读书,有自己独立的人格个性,她大胆的追求爱,坦然的接受爱。
王凤孝先生虽已退休却依然是三更灯火五更鸡,刻苦攻读笔耕不辍,虽已年近古稀,却像个孩子一样依然对这世界充满了好奇。
宋明又想起了王凤孝先生说过的童趣教育,王先生自己本身不就是一部活生生的童趣教育史吗?
她们才称得上教育的成功案例。
做好教育不单单是建一座漂亮的教学楼,修一座花园似的校园,追求一种榨干学生所有青春的升学率。而是培养学生对求知永恒的渴求,对生活无限的热爱,是独立的人格自由的精神积极的态度。
宋明在师院废寝忘食的追求奖学金时,方晴曾骂他是头拉石磨转圈圈的大蠢驴,当时他还很不服气。今天看来不止他宋明一个人是头只知拉着石磨转圈圈的大蠢驴。还有千千万万的学子也和他一样。也许,我们的教育从某种意义来看,就是拉着石磨转圈。只不过我们的磨坊可能有一个小草棚变成高楼大厦,简陋的石磨可能变得精致高雅,而这头驴也可能被套上新的东方的西方的古典的现代的现实的科幻的能力的素质的专业的综合的各式各样花里胡哨的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