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药堂的二十人也在这里，他们是第一次上战场，头一回见到这么多伤者，说起今天自己接管的伤员，有两个年轻的弟子，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因为有几个伤员在他们救治过程时，因为失血过多，没能抢救过来。

在军中久待的医者看着他们，安慰道：“时间长了，你们就习惯了，死亡，在战争中是常事。我们医者，在这里也只能尽力而为，不可能救下每一个人的。军中医者与民间医者的区别是，动作要更快，有选择性的救治伤员。”

见新来的年轻人不解的看着他，张姓老医者长长吸了一口气，慢慢道出缘由：“打仗的地方，补给总是不及时的，药品更甚。所以，我们看到伤员，第一时间判断他还能不能救活，能救活，就给他止血，带回后方，慢慢治。要是遇到那些需要费很大功夫，费很多药品，有几率救活的伤员，一般选择跳过，先去救其他好救的。”

“张医师，那岂不是不公平？那人也是为了杀敌受的伤。”

“呵呵，这世上哪有事事公平的呢？假如有两个人同样摔断了腿，一人在乡间村落，他只能自己采些草药，捣烂敷在患处，用树枝木棍固定断骨。另一人生在城中，而且颇有家资，他会第一时间让人去寻来城中医者帮他治疗，用上好的木板固定，用最好的伤药帮助恢复。养伤期间，乡间农人还要每日做一些简单的农活，吃糠咽菜，而那个富人，身边有几个下人服侍，天天有鱼有肉有补品。最后，农人一两个月后，又能上山下地干活了，而那个富人，却终身靠拄拐才能行走，你们说，对他们两个而言，公不公平呢？”张医师笑看众人，见大家都在思索，他接着说，“不管怎样做，都会有人觉得不公平，但是在军中救人，尤其是战争中，救人的目的是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余音把自己的理解说出来：“张前辈的意思是，有相同的药，在这里，能救更多的人。”

“有这个意思，具体怎么办，需要你们在实践中摸索。”

一个灵药堂弟子说：“我发现，这里的百姓比士兵们的忍耐力都要强，我帮他忙换药，没有麻沸汤，那些青壮民夫，二话不说，找个木棍或衣服角一咬，就那样让我们换。士兵们呢，有的还没碰到，就吱哇乱叫起来了，有的需要别人帮忙按住，才能帮他们换好药。”

张医师笑着说：“这里的百姓相当于个个老兵，是世代帮我们大梁守住国门的人啊，是这些新兵们不能比的。给他们一些时间，他们也会变得不一样的。”

那个弟子点头：“嗯嗯，士兵中，忍耐力强的，一问就是老兵。”

“这就像我们学医术，一开始不敢给病患下针，不敢接骨，不敢下刀剜掉伤口烂肉，不敢接触疫病患者等等，但是时间长了，一碰到伤患，你会主动过去帮他，救他，会在心里产生一种说不出来的使命感，不去救他们，心里会不安，会愧疚。据说士兵们，他们也有类似的感觉，只要战鼓一响，他们就会不顾一切的冲向敌人，打败他们，战胜他们！那是他们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