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里奥总督的神色逐渐凝重,他的大鼻子有些发红,他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发烫的触感让他些微不安,但脸上依然维持着克制的笑意。
“对,没错,我们以重大代价挫败了本维斯的突袭,甚至还抓住了他的某一个手下。这是一个值得赞许的巨大的胜利。”
“但是倘若我们因为恶意的随意指控伤害了无辜者,那瓦利亚商行的名誉定会受损蒙羞。公正不应该由迅速的感性的草草判断来断案,而是以对前因后果进行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来定夺。”
“克拉里奥总督,在胡亚纳人的地盘上称呼别人为外国人,我想,没有比这更越俎代庖的说法了。”
一个平静的女性声音将众人分开,在身材高大的浑身蓝绿色条纹交错的战士保护下,一个穿着质朴的海裔女性走上前来。
“我们与你们分享了因蒙受海盗侵袭而产生的损失,却依然挺立在海边将风雨的狂暴程度降低到最小,以庇护这座脆弱的海港。”
这位海裔女性的语气明显不怎么友善。
“如果我们的帮助会助长这份邪气的话,我不得不考虑我们部落海裔的脖子究竟会被吊在哪颗老歪脖子树梢上。”
“啊……我们的胡亚纳朋友,风语者伊卡瓦大主管,以及她所领导的令人钦佩的部落。”
克拉里奥总督紧张地点点头:“没错……没错!你们不仅提供了许多弥足珍贵的帮助,还在风暴中保护了国王港,我们欠你们一个很大的人情——”
伊卡瓦不满地哼了一声,她把头撇向周遭:“别拿你们自诩为文明的浮夸头衔来奉承我,专注做好的你本分工作吧,克拉里奥总督,你都快管不住你的人民了。”
“绞死他们!”
人群喋喋不休,他们进一步围拢绞刑架。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我发誓这个疑似无端的怀疑最终会水落石出,但需要些许时间。”
克拉里奥总督的声音无法掩盖过广场上的人声鼎沸。
裘荻拼命挤过人群,人群的推搡让她的行进颇为艰难,但这反而激起她内心的反抗与固执。
越来越多的镇民被事态吸引,漫过广场的人群逐渐像一片涌动的黑色浪潮,像暴风雨来临之际的情况。
卫兵没有来得及抓住她的衣角,她就已然爬上木制平台,站在有些力所不逮的克拉里奥总督旁边。
克拉里奥总督对她回以不太友善的表情,他有些嫌恶地转身,刚刚准备叫卫兵——
裘荻快速地用手指着海信瑟斯,又倾斜角度指着梅布尔。
那只手挤满了老茧与细微的小伤口,与其说是虔诚的神职人员用以跪拜祈祷的手,不如说是常年耕耘于麦田的农妇的手。
裘荻鼓起所有的气力,先对梅布尔的身份作出解释,然后用带着不满的语气高声喊道:“这个家伙,他是鹿林的灵视者,努亚堡的领主。”
“明明他也是海盗侵袭的受害者,明明他可以成为国王港的关键盟友,你们却放任无处发泄的怒火助长头脑里根深蒂固的偏执,做出非得要把他推向敌人的一面的短见。”
“鹿林的灵视者?”
人群短暂地停滞了自己的动作与聒噪,随即而来的是窃窃私语,直到演变成公开的讨论。
“砰!”
这一声枪响来自广场外围,很是尖锐刺耳,彻底驱散了不满的瓦利亚人的嚷叫。
因为海盗侵袭而担惊受怕的镇民不由得噤声,他们的耳朵敏感而脆弱,精神高度紧张。
平台上的人和广场上的人都将目光投向广场外围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