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视网膜上跳动的幽魂数量猛然增多，闪烁的频率赫然加快，就像酒馆里已经撑满了人群。

海信瑟斯伸手抓住自己的眼睛，上下无规律地搓动，尖细的指尖最终留滞于眼角边，跃跃欲试的样子，恨不得扯出自己的眼球。

这股古怪的模样让艾德尔和裘荻不禁抱起疑惑与担忧的神色。

比起先前半透明的星星点点的散装样，眼睛里的异象已经开始逐渐凝聚成人影的实体。

这个问题似乎让那些实体的眼睛都看向了他。

他感到毛孔悚然，汗珠不住地流淌，感官甚至有点天旋地转。

喉咙的压抑着某种要喷薄而出的东西，他更用力地抿起嘴唇。

一种剧烈的不适上涌，耳际轰鸣着血液流动的声响，这是来自腹部里的突如其来的恶心感致使的。

胃部翻涌着液体，刚刚吃的东西化为了弹珠，在胃袋里翻来覆去地弹动。

短暂的平息之时，他张开嘴，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肺部浸泡在一阵劫后余生的苦涩中。

艾德尔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他仔细地看了看海信瑟斯脸庞上每一寸皮肤与每一个毛孔，摇摇头：“你总会问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但老实说，我还真不记得了。”

“这是幻术！”

海信瑟斯尖叫起来，被惊醒的人们向他投来奇怪而埋怨的目光。

九环的海信瑟斯的遗忘术！

世界上没几个家伙会九环法术，以至于能解铃的人屈指可数。

连他自己都困在了里面，还有自己的上一世，也是如此。记忆固然是一种负担，但疑惑的出现不停使唤着消失的记忆。

“可能吧。”

艾德尔摸了摸后脑，一副搞不懂的样子。他确实想不起海信瑟斯以前的脸部轮廓了，甚至连曾经的海信瑟斯是男是女的性别都一头雾水。

“你怎么了，灵视者，出了什么事？你一直心神不宁的样子，这很难不引起我的注意与好奇。”

裘狄忧虑地问。

“和昨天的吸血妖有关吗？”

“我要确定一件事，裘荻。”

海信瑟斯用力抿起嘴唇，湿润的下唇被牙齿轻轻咬住，他把头侧过一边，看着裘荻。

他知道自己躁动不安的内心必须要确定一件事。

“裘狄……我觉得我生病了，而且很严重。”

海信瑟斯开门见山地说，努力使自己的语气不那么严肃，也不那么吞吞吐吐，但实际上正相反。

他听见蜡烛的滋滋声，木材的吱吱声，海水轻轻拍打海岸的声音，以及阴魂不散的窃窃私语，这让他心中恓惶万分。

“生病了？还很严重？”裘狄有些惊讶地开口，不过很快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奇异病症】：不同寻常的异象与耳语，有一股奇怪的回影闪烁在你的视网膜上，耳畔还有喋喋不休的私语，体质-2。

这串怪谲的字眼让他鼻翼扩张，呼吸局促。眼睛不时会无所适从扯到一边，看向角落里并不存在的幽魂。

把灯笼置于一边，裘荻伸着脖子好好端详海信瑟斯的有些憔悴的神色与黯淡的瞳孔。一夜的休息与清晨明媚的阳光没有让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