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金色织线缠在了意识之上。
她的脸部肌肉是一如既往冷峻如寒冬。
必须……必须振作起来。
“灵视者,我知道你为何而来——”
俄撒斯柔和的声音在脑内某个区域响起,轻柔的仿佛晨曦染红山谷里的树林,倾注到了她的肩膀上。
那座魂魄雕成的巨像发着光,她从背面望见,能量从四肢流向了中间的好似心脏的凝团,那颗巨大到以至于失明的光芒仿佛就是驱动巨像的引擎。
魂魄之柱提供了能量给俄撒斯。
金色丝线停留在俄撒斯的背上,随着俄撒斯的双腿摆动,散发出剧烈的能量脉动。
海潮之上,金色丝线胡搅蛮缠在一起,丝线越来越明亮,延伸的越来越远。些微迷雾中,巨人前进的方向是另一个熠熠生辉的魂魄之柱,他的步伐会在大海里掀起阵阵巨浪。
她看见他巨大的迈步骤然停下。
巨人缓缓转过身,百尺之高的魂魄身躯令人窒息。她聚焦精神,冰冷的魂魄面容看不出任何神色起伏,但头上的三颗星星散发的光芒极度耀眼。
心尖颤抖着,她无数次在教堂里看到,毫不怀疑他是——
俄撒斯。
俄撒斯平静地注视着她,四目相对的时候,极为深切的低沉情绪猛然变得高昂,难以言喻的莫名喜悦透过薄雾照射而来。
她拼命抗拒。
“我很抱歉摧毁了你的城堡,还夺走了你的部分灵魂,即使那并非我愿,从中我了解到你的悲伤与仇恨。”
俄撒斯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歉意的年轻男性音色拨弄着她迷离的意识。她第一次听到来自光明之神的声音,她有刹那间幻觉到自己被治愈了,异象与耳语都消失殆尽,灵魂疾病没有了在脑海里的容身之地。
短暂的安静弥足珍贵。
恍若隔世,她终于有时间回忆她伤痕累累之时被俄撒斯信徒挽救的日子。
她自黑夜里从农场逃离,灰头土脸,衣衫不整,泪水浸没了她的视界,伏在灌木丛里看到道路上掠过骑手的深色轮廓。
在那些骑手抓住自己之前,一个年迈的俄撒斯牧师伸出了救援之手。
重新涌动的久违温暖令人心酸,驱散了灵魂疾病带来的无边无际的黑暗。她几乎病态地任凭热泪滚落,充斥着五味杂陈的情绪渐渐达到了顶峰。
她无法忘记那个老牧师的狭小木屋里的摆放严谨的蜡烛、灯笼、火炬,一丝不苟,从所有的角度祛除了不忠实的阴影,正如神龛上手持蜡烛的年轻银冠男子的雕像般深入人心。
牧师的脸上布满年轮的沟壑,他端来热水、食物与安全的吊床,郑重其事地用粗糙的古铜色的手拉住她满是伤疤的小手,劝诫她一定要振作起来,勇敢起来,告知她要坚信俄撒斯会带来黎明。
“我看到了你不幸的童年,你厄运连连的少女经历,以及你身陷疾病的狂潮和溢满恨意的今朝。你满怀悲伤与仇恨,我承认那有充分的理由。它们来源于过去,也发端于现在。”
俄撒斯的声音有一种别样的告慰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