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现在，却是我先离开了你，不得不说，我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啊，当时如此说，现在却这般做！”

“只能再次恳求你能原谅我！”

“还记得初次见你，是三月初三吧，景顺十三年，晚春的时节，我去上学，路途中遇到的你。”

“那时不知道你是仙子下凡，只知道是个孤女，死了父亲，卖身葬父，十足的孝义，又瞥见你，瘦瘦小小的，可可怜怜的，便让管家买了你。”

“本是想买个丫鬟来，却不曾想是来了个冤家，熟识了之后，比我还大的脾气。”

“你总像个跟屁虫，什么事都要往我后面钻，就连我去爹爹房间偷春宫，你都要跟着，不让你去，你又爱哭鼻子，无奈便只能事事顺着你。”

“那时候我便想了，这辈子算是被你降住了。”

“不曾想你却莫名的走了，一走便是五年，只留下一张奇奇怪怪的纸条。”

“你说你会回来，我就信你，就是少了你有些不习惯，那时经常做梦醒来会喊你的名字！”

“万幸的是你最后真的回来了，是隆庆元年的三月初三，你看我都很清楚的记得日子，那是我生命中最开心的日子之一。”

“洞房那天，你哭着与我约定生生世世一起。”

“我确实是很想很想跟你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但是我又希望你能帮我看着仙灵岛的那些小家伙们，他们是我留下的希望的种子，我盼望着他们能够茁壮长大，长大到可以为天下的人族争口气。”

“当然还有我爹，我从来没想过我会把责任推到自己的亲爹身上，但是没办法，也只能请你也帮他分担一些了。”

“啊，想到这里，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个混蛋啊，竟然还要将这么多事托付你！”

“可是没办法，谁让我赖上了你呢！”

“所以，只希望你能少哭些，若我在九泉之下远远地听到你的哭声，说不定就要回来找你呢。”

“也不知道这地府的六道轮回收不收我，若有来生的话，我一定会去寻你的。”

“若是我记不得你了，你便来找我，骂几句负心汉！”

“唉，可惜这纸短情长，我没有说完的，还有万语千言，可我已经写不下去了，我怕再写下去，我就会失去直面一切的勇气了！”

“织女之夫董永绝笔。”

字只千言，织女却拿着看了很久很久，翻来覆去的看，逐字逐句的看，恨不得把每个字都嚼碎了咽下肚去的看。

她没有哭，却比哭了更让人看起来心疼。

董允想要上前去劝，又不知如何劝，愣在了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倒是织女见他这副样子，嘴角勉强的挤出一个弧度，轻轻柔柔的说道。

“爹爹不急，我没事的，您先回去休息吧！让儿媳独自安静一会儿就好！”

董允见她如此说，便也不再说话，转身走了。

一个伤心人又怎么劝另一个伤心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