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今天,全是他害的。”
胡小姐看了大饼脸一眼,大饼脸垂着手立在那里,却也没有发声。
这时,胡小姐的身体又小了一圈,看来她的消耗也是不小。
趁着恢复这段时间,她向丁飞说起这座宅子曾经发生过的事。
原来,以前有个姓胡的小伙计,在一家纸扎铺学徒。学成之后,他便自己经营一家纸扎铺,因为为人诚恳,手艺地道,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日子也算殷实。
只是因为从事的行业需要和死人打交道,他一直没有讨到媳妇。某年冬天,他在街上捡到一个讨饭的女人,便留下来做媳妇。
没有几年,这捡来的媳妇为他留下一个女儿,自己便一命呜呼了。
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在胡小姐长大的时候,纸扎铺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
最后,竟然靠着扎纸的手艺,买了许多田产,成了远近闻名的财主。
可眼看胡小姐已经成人,却一直找不到婆家,原因也很简单,胡小姐长得太丑了。
胡财主想了许多法子,最后找到一个姓范的秀才,他父母双亡,愿意成为胡家的赘婿,前提是胡家要资助他科举。
范秀才也听说过胡小姐的名声,便想见胡小姐一面,心里有个数。
胡财主知道,自己女儿生得太丑了,若是见了面,范秀才肯定会悔婚。
于是他想出了一个法子,在院子里扎了个纸人,不让范秀才离得太近,只是远远看上一眼。
胡家的手艺格外出奇,竟然骗过了范秀才的眼睛,这位胡小姐何止不丑,简直是人间绝色。
他心满意足,此后二人书信往来,发觉这位胡小姐不仅不丑,而且饱读诗书,腹藏锦绣,性格贤惠,通情达理。
二人互生情愫,胡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心里也喜滋滋地盼着成亲的日子。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还是走漏了出去。范秀才知道后大失所望,在成亲当天翘家逃走,临走前,还带走了胡家资助的银两。
胡家于是成了方圆左右的笑话,胡小姐由大喜到大悲,精神受到重创。
胡财主怕她跑出去丢人,便封了门窗,将她关在内宅。
从此胡小姐再不见人,只是一味地扎着纸人。
她扎的纸人越来越像,越来越逼真,简直就像活人似的。
她心情悲愤,割纸刀划破了手腕也不觉得,血滴在纸人身上也不曾察觉。
直到某日,她感觉周围的纸人都活了过来。
最后才发觉,不是纸人活了,而是自己已经死了。
从此,她走出屋子,用纸人的躯壳引诱过路的男子。
那些男人都无法逃脱她的诱惑,云雨过后,便被她吸干净精血,化作了纸人。
胡财主渐渐发觉了这件事,可他自觉对不起女儿,也不敢声张,反而帮着女儿做局下套。
事情越闹越大,渐渐,这座胡家老宅再没有一个活人,那些丫鬟家丁都变成了纸扎的死人。
丁飞听罢之后,沉默一番,叹道:“胡小姐,你不必伤心过度,其实你也是可怜人呐。”
“可怜我,你有什么资格可怜我?”胡小姐冷笑一声,道:“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子,宁要假的美,也不愿要真的丑。他们总是被我耍得团团转,颠倒神迷,我就在他们最快活的时候,露出本来面目,吓得他们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丁飞心想,自己为啥不能选个真的美,一定要在两者之间纠结呢。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刺激胡小姐的时候,他摆出知心姐姐的姿态,叹道:“胡小姐,你这样想便岔了。人有生老病死,谁都会变老变丑,不过是一副臭皮囊罢了。我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我就不在乎外貌,我在乎内在美。”
“当真?”
胡小姐眼睛一亮:“那你愿意嫁给我么?”
丁飞看了她一眼,此时她已变成了正常人模样,皮肤像是上了白釉的瓷器,眼睛闪闪发亮,两腮红扑扑的。
丁飞不觉蠢蠢欲动,这时,胡小姐伸手一翻,变了一副相貌。
两腮耷拉着,头上不剩几根头发,鼻子像是蒜头似的,牙齿都掉光了。
“胡小姐。”
丁飞顿时振作起来,道:“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的内在也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