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只有十三岁，但女子向来比男子早熟，身量也高，再加上本朝男子有魏晋之风，喜爱涂抹胭脂水粉，就算面容生得娇俏如女子，也是常有之事，这就难怪没有人发现顾浅歌女扮男装了。

沿着船胘行走，有一排紧闭大门的房间，隐隐约约传出皮鞭抽打的声音，顾浅歌从窗缝偷偷看了一眼，只见里面站立着一个长相柔美的少年，双手悬吊在半空，月白色的衣裳半褪腰间，口里还塞着个圆球状的物品。

他身后是个壮硕的中年男子，鲜亮的皂靴一尘不染，顾浅歌认得他是某个军营的副将，那微弱的呻银声从少年口中溢出，更加刺激了那副将，手中挥舞的皮鞭像雨点一般落在少年的身上。

“少爷是头一回来？”跟在顾浅歌身旁的小厮，见她视线落在房间的客人身上，连忙笑容可恭地合上窗，迈着小莲步走在前头，“需要我向少爷介绍么？最近来船上的客人比较多，如果少爷想选些年纪小的，可能要等上个把时辰呢。”

“介绍就不必了，只是听说今天有赏菊大会，我想要见识见识这位新花魁是个怎么样的绝色而已……”顾浅歌学着纨绔子弟的做派，银笑着调侃道。

“少爷有所不知，那新来的花魁笙染是个执拗性子，想要做他的入幕宾，可要会一些书画琴棋呢。”那小厮轻笑一声，扯了扯胸襟，摆出一副诱人姿态，“不如公子考虑考虑善若？”

那唤作“善若”的小厮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长得倒是甜美，掩嘴一笑的妩媚神态连身为女子的顾浅歌都自愧不如，但那稚嫩的眉眼处，尽是风~尘之地打滚多年的精明，让顾浅歌很不适应：“这赏菊大会很是难得，不如等我见识完笙染的绝色，下次再找善若你？”

“还望少爷不要忘记善若呢……”善若娇笑着将顾浅歌带到三楼的船舱里，他在风月场所浸银多年，顾浅歌的客气话哪里听不出来。

三楼的船舱比较空旷，只有一间小雅间，其他地方都是透风的场地，中间摆放着四张案桌，几套笔墨纸砚，两边是各三套檀木桌椅，几碟点心，一壶香茗，赏菊大会还没开始，虽然案桌上拉起鱼丝，悬挂了诗词，但众人也都聚集在围栏边欣赏满湖荷花。

顾浅歌环顾四周，目光悄然落到苏凤鸣身上，不怪她能一眼看到，那厮做派实在太惊世骇俗，只见一个小倌斜坐在他的大腿上，月白色的衣襟半褪，露出雪白平滑的一片，苏凤鸣调笑着将手探进那小倌的衣襟，脸却侧向另一边，噙住另一个小倌的嘴，喝下对方口中的酒。

“各位少爷能够大驾光临，敝船真是蓬荜生辉！”突然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厢房的门打开，一个船老板装扮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淡笑道：“想必各位也是仰慕笙染公子的声名，但我们笙染公子有个规矩，只留宿才子雅士，如果各位想要在此留宿，还请尽情发挥，留下与那诗词最为应景的画作，若能得了笙染公子的青眼，便能成为他的入幕宾！”

“笙染公子的才名我等是见识过，但他的长相是否也能让我们看一眼啊？不然得了这魁首，那公子却是个丑八怪，不就亏大了？”苏凤鸣扔了颗花生米进嘴，边嚼边大声嚷道。

“凉平，这里就交给我吧！”还没等那老板发话，笙染抢先一步道，他的声音温和又带有磁性，听上去就像一池秋水被风吹起涟漪，若非定力足够之人，难免会被诱惑得心神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