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介意。”顾浅歌优雅地点点头,她的画是根据“深山藏古寺”这句诗词所作,而众人大多围绕着古寺作文章,画的不外乎在山腰处突出个古寺尖,半露半藏,或者是古寺的某段断垣残壁,虽然笔触色彩优美,却难免落了俗套。
她将着重点放在诗眼“藏”字上,光洁的宣纸上,崇山峻岭中,并无半分古寺踪迹,只有一股清泉飞流而下,泉边有个老和尚,正一瓢一瓢地舀水。此处无寺胜有寺,“深山藏古寺”的画面感顿时跃然于上。
不少人看到顾浅歌的作品,都忍不住放下手中的笔,他们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认,顾浅歌的画作确实出色。
“申公子的这副画,虽然笔触细腻流畅,内容又紧扣主题,有大家风范,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笙染公子的这句‘深山藏古寺’太过出色,所以要描画出彩并不算太难,反倒是那句普普通通的‘嫩绿枝头一点红,恼人春色不须多’,更加难画出极致吧。”在或赞赏羡慕或妒忌的议论声中,一位旁观的少年突然站出来,不屑地点评道。
闻言,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顾浅歌身上。
顾浅歌也不恼怒,只是微微地勾了勾唇:“在下确实不擅丹青,但听阁下刚才所言,似乎甚懂此道,不知能否赐教一二?”她的神态大方得体,从容大度,虚心求教的模样更是博得众人赞许。
在顾浅歌两世的经历看来,那位少年说话的声音底气不足,眼睛总往上瞟,不过是个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却爱到处贬低他人,好来显摆自己学识渊博的无知之士罢了。果然,一听说顾浅歌要向他请教,那位少年顿时脸色一红,支支吾吾了半天,抬眸瞥见被围在中央的姿容绝世的年轻男子,连忙挥手一指,骄横道:“我一时才思枯竭,想不出什么好的构思,不过那位公子的画作才叫惊艳绝伦,不仅画技高超,而且那切题的心思更是玲珑别致!”
“是么?”顾浅歌不置可否,她向来有自知之明,丹青一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就算她所作的画如何引人瞩目,也不代表没有高人超越她。
那位少年见顾浅歌一副心不在焉的淡漠模样,哪里肯轻易放过她,疾步上前,捉住她的手,拨开围观的人群,将她强行拉到桌案前。
顾浅歌对那少年无礼的举动,已经是面露不愉,但眼眸轻抬间,无意看到桌案上的画,突然觉得眼前一亮。
那画的主题是“嫩绿枝头红一点,恼人春色不须多”,众人多以绿叶红花作画,或牡丹或芍药,花的姿态各异,画功就算再了得,也难出彩。
但在那年轻男子的画里,却是在绿树丛中画了个亭阁,一位少女倚栏而立,那枝头的“红一点”化作娇艳的樱桃小嘴,在一片绿叶的画面中更显得明**人。给人一种春色无边,动人情思的感觉。
这一巧妙构思,比起那万千花朵,更能体现点出“恼人春色”的主题,更要新颖有趣。
呆望了一会儿,顾浅歌转眼看向那年轻男子,那俊俏的容颜,如画的眉目,挥墨间眼眸生辉,就算被众人围观也是一副沉静如水的姿态。
是他!
为什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