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
宋昭将一个地瓜拿在手里,暖和下。
“我这双眼睛,毒得很。”
“我一看您就知道,虽然生的出彩,但是囊中却是羞涩,没钱住客栈,就想着在码头上熬一宿,明天上了船,找个地方一蹲一趟,一醒来不就到了目的地了吗?”
“厉害,这都让你猜到了。”
“老哥你年轻时也有故事呐。”
“别说了,那时候打了把刀,也想出去闯荡江湖。”
悬着刀烤火的客人来了兴趣:“后来呢,怎么考上地瓜了?”
“在码头让我爹大庭广众之下扒了裤子揍了一顿,折了颜面,就再没那心思了。”
“……”
您还是继续烤地瓜吧。
“您这晚上才卖地瓜?”
“是,白天人太多不好意思。”
“晚上也就忙一会,等半夜人少了,就打打盹。”
“不出来不行,家里娘们闹得很。”
“要我说,赚那么多钱干什么,随便整几个子儿对付下就行。”
“我跟你说啊,男人娶媳妇就得娶……”
宋昭一边和他扯着淡,一边盯着码头。
鬼船。
再神秘也不过是和修行沾了边。
只要是和修行沾边的。
只要出现,宋昭必然能感应到。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镇魔军的职责,更何况还有银子赚。
上面给的一千五百亩地,现在还没收回来。现在他这个镇魔统领那是又没人又没钱,日子那叫一个苦,他还寻思着弄点钱继续他的炼丹大业呢!
等宋昭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分了。
他是被冻醒的。
他缩在烤地瓜的炉子边取暖,说到底不过是本能罢了,他已经破了境,寻常的寒冷他哪里会在意。
但是此时。
他真的觉得很冷。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游龙河上起了雾。
宋昭低头,码头上覆盖了一层白白的霜。
环顾四周。
那些摊贩,游客全都不见了人影。
要知道,这杨舟码头上,可是昼夜灯火通明。
青槐县那些闲汉,泼皮无赖,只要入了夜,就会来着杨家码头,不闹到天明是不会走的。
可此时放眼望去。
哪里还有一个人影。
连你卖地瓜的老哥,也没了影。
隔以往。
那码头上,一排的花船,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可此时望去。
哪里有什么花船。
那码头上,冷冷清清的,连根毛都没有。
宋昭心一紧。
来了!
远处那河面上。
一艘大船划开迷雾,朝着杨家码头驶来。
很诡异。
就在一瞬间。
那浓郁得看不穿的雾就这样被划开了,那艘船就这样出现了。
四周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小摊贩。
灯火通明的花船。
杨舟码头再次变得灯火通明。
这里再次变成了宋昭刚才看见那个杨家码头。
但是宋昭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他死死的盯着那艘船。
那艘鬼船。
他的船头,挂着一个大红灯笼。
在很多年前。
那些做真刀真枪皮肉生意的花船被被人看不起,被视作最低等的存在。他们会在船头左边悬挂一顶大红灯笼来招揽客人。
后来,发生了那剥皮案。
鬼船吃人案官府瞒住了。
但是那发生在于十二年前,最开始的鬼船剥皮案却传得沸沸扬扬。
从那之后,为了避讳,其他的做皮肉生意的船都会改为左右各悬一个红灯笼。
但是。
此时那艘船上。
却只有左边悬着一个红灯笼。
它真的来了。
传闻中的鬼船。
“客观!”
‘听曲不!’
“秦姑娘今夜要唱《鸳鸯梦》呢!”
宋昭装作不经意间走向了鬼船。
船上有姑娘朝他招手。
宋昭知道那个曲子。
说的是一个穷书生和一个富家小姐的故事,穷书生寄宿在富家小姐家读书,然后和这位富家小姐两情相悦,但是无奈被棒打鸳鸯的故事。结局是穷书生高中状元回来,那位岳父先倨后恭,最终和那位富家小姐成就姻缘的故事。
宋昭猜测写这个故事的一定是穷书生。
要是富家老爷的话,穷书生应该直接被浸了猪笼。
至于富家小姐。
人家是富,又不是傻。
宋昭不动声色的上了船。
他回头看向码头,像是隔着一层雾。
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人也上了船。
一个人似乎是个街面上的泼皮,站无站像,另外一人头戴方巾,像是个书生。
只是此时二人皆呆呆傻傻。
宋昭心中一动,也摆出一副呆傻的模样。
莺莺燕燕。
宋昭见到了那位传闻中的秦姑娘。
只是隔着珠帘,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容。
船上的妈妈跟在三人身边,嘴中说着讨喜的话儿,只把几人说的是天上地下无双人。
没看见旁边两位呆呆傻傻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吗?
只有宋昭心中暗自戒备。
这些人。
都不对劲。
他不经意间扫过去。
那些热情似火的姑娘,一个个动作僵硬面无表情,不似活人。
那位秦姑娘开始唱了起来。
一曲鸳鸯梦。
明明不是什么淫词艳曲,可那秦姑娘唱出来,叫人骨头都酥了几分。
宋昭连忙运转登天阙。
随着登天阙的运转,那种感觉才消失了。
媚音?
江湖中魔门的手段。
不是鬼物?而是修行者?
且先不动手,看看这帘后之人的庐山真面目。
“公子,喝酒呀。”
香气扑鼻。
一道人影落在了宋昭怀里,举着酒杯往他嘴中递。
那酒杯中,冒着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