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段忆凡还是结结巴巴的说话，申洁皱着眉头伸手将酒瓶拿了过去给段忆凡倒上。

“喝。”

“啊？哦。”

段忆凡端起酒杯，看着满满的一杯酒，面露难色。申洁看着他这样想了想说：

“刚才那个算你道歉了，这个你随便喝吧。”

听闻申洁这样说，段忆凡抿了一口，那辛辣的感觉还是让他眉头一皱。

“你说我现在削你一顿，你怕不怕？”

“你为啥要再削我一顿，刚才的还不够吗？”

感觉到段忆凡的舌头捋直了，申洁舒了一口气，心想终于不用和结巴聊天了。

“你今天过来，就为了说一句对不起？”

“是，不过也不是了。”

这时候的段忆凡明显有些上头，虽然舌头捋直了，但是思维已经开始有点模糊，

“什么意思？”

“我本来是想为今天的鲁莽给你道歉的，可是刚才你那冷漠的语气让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抬手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段忆凡的眼睛隐隐中出现了一丝狰狞，紧握着空空的酒杯，他低下了头，冷笑道：“呵呵，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是有家不想回吗？你知道什么是无家可归吗？你知道什么是一无所有吗？你知道什么是生无可恋吗？”

段忆凡说到这里拍桌而起，双手搭在桌面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神情可怖。

申洁本来想着他这样看着腼腆的人喝多了一定会出丑，好报复一下他。可没想到段忆凡才刚喝没几口就像变了一个人，事情的发展有点超脱她的预料。

饭店的服务员赶忙过来安抚段忆凡的情绪，申洁坐在那里看着这个面色狰狞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是离开还是劝解。或许是情绪得到了发泄，也或许是服务员安抚，段忆凡慢慢坐了回去，顺手拿起酒瓶仰头猛灌一口，然后趴在了桌子上。

“你知道吗？你…怎么这么没用，你…都不能上进一点吗，你…多向人家学学，你…就不能努努了力吗，你…为什么这么没出息呐，你怎么不去……，和你的语气是那么的像。”

看着对面这个神经兮兮的人，申洁突然有点很好奇反差这么大的人是不是那种传说中的精神分裂，不自觉的接了一句：

“什么？”

听到申洁的问话，段忆凡抬起来头，双眼迷离的看着她。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要和这个比，和那个比，我身上没有一点优点，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废物，哪怕我不断的在提升自己，只要没有做到那个唯一的第一，就是个没用的垃圾。”

说完拿起酒瓶又是一大口，烈酒入喉的灼烧感让他有点不适，用手擦了擦溢出嘴角的液体，又趴在了桌子上。

“哎，哎，醒醒。”

段忆凡就这样趴在桌子上很长一段时间不说话，申洁突然有些害怕了，毕竟酒是她让喝的，如果段忆凡有什么事，她是绝对跑不了的。

“醒醒，你喝多了？”

“没……没有，你起来！”

段忆凡趴在那里不耐烦的打开申洁摇晃他的手，嘴里嘀咕道：

“我没喝多。”

“你没喝多这样趴着呀。”

看着段忆凡还能说话，申洁稍微放松了一点，至少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正在申洁感慨的时候，段忆凡突然抬起头声嘶力竭的说：

“你知道吗。当我觉得我是个垃圾的时候，我在这个世界又有何用，我无能，我垃圾，我试图挣扎，却没有能够看见的未来。我曾经以为自己能够在别的地方证明自己，可出去后才发现不过是从一个泥潭跳入了另一个沼泽。”

段忆凡现在歇斯底里的样子和眼神里逐渐冒出的死气，让他的声音变得刺耳，申洁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有点不知所措，段忆凡身上散发出的阴郁之气让她犹如身处在沼泽瘴气里感到一阵恶心，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回来后，继续接受着奚落，并忍受着自己无能带来的绝望，有多少次我已经站在天台上准备结束这灰暗的一生，可是……”

段忆凡又一次栽倒在桌子上了。

就当申洁拿出手机准备给120打电话的时候。

“哎……啊！”

只见段忆凡双臂展开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用已经嘶哑的声音说道：

“好呀，我叫段忆凡。”

现在这懒散的语气对比刚才的歇斯底里，巨大的反差让申洁手中动作僵在了那。

“我是不是又喝多了，抱歉哈，酒量不行，没有影响到你吧？”

申洁看着这个刚才还是一脸狰狞、怨天尤人的人，现在却表现出一副慵懒的样子，让她更加坚信他有精神病。

“你好？”

段忆凡在申洁眼前晃了晃手，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女孩，他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

转头看了看桌上的菜，又望了望眼前的酒瓶，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