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谋略,实用为要,和谁出谋献策,倒是无关。”李儒满不在乎的拔开酒壶,略有满意的饮了一小口。“人生若是每天能饱食饱饮,多是一件美事。”
麹展一声冷哼。“天下凋敝,想要顿顿吃饱喝好,那你得投胎到名门望族才行。”
李儒却不接此话。“郎君怎么不讲讲你昨日说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了?我感觉甚有道理。”
“天下道理多的是,最不需要的便是大道理,空道理,只有能解决问题的方案,和执行方案的人,才是这天下,一等一的稀缺物!”
听闻此语,李儒应声鼓掌,显然甚是赞同。
“这世上,从来都多的是空架子,假把式,但终究,只有做实事,才能安天下。”李儒目不斜视,悄悄的把酒壶挂在马上,一脸正气,仿佛讲道的圣贤。
“是了。”麹展也配合的并不讨要。“可我不就是实干之人?”
李儒哈哈大笑,“郎君,若是你过的了皇甫家那关,再说吧。”
“皇甫家?皇甫家关我什么事?”
“张然明和皇甫威明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再欲追问,李儒反倒笑而不答。
……
一去数月,凛冬来袭。
李儒的忠诚度以一个极其缓慢的速度向60逼近,而他平日里也丝毫不吝惜自己的智慧。
氐人果然如他所料,无法忍受被垄断的盐铁,向麹展低下了头颅,归于麾下。
配合马腾,结合羌人的内部文化,更是重新规划了各个营地的人丁分配。
和他的叔父辈老头子,北宫伯玉,一起重新完善了军队的军功体系,建立了第一套属于麹展自己的奖惩机制。
还有,为来年的播种,做好了农具,田地,种子的分配。
更是在这寒冷的风中,走遍了麹展的领地,草草绘制了地图。
他一个人,硬生生补足了麹展所急缺的所有短板!
最后还查缺补漏,为整个沃野羌内部的运转,提出了若干重要的建议。
真全才也!
而在麹展锲而不舍的追问下,李儒也简单道明了凉州与汉廷此时的政治形势。
长话短说,三年前,二次“党锢之祸”的余波被永昌太守“曹鸾”上书为党人鸣冤的事件所引爆,皇帝因此震怒,开启了更大规模的党锢,在这样的背景下,皇甫家,张家,这些以经书治家的高门大族,纷纷韬光养晦,以求自保,宦官集团因此而势力大增。
而熹平六年(177年),夏育田晏出击鲜卑大败而归,他们作为段颎的旧部,自然归属于段颎一系,段颎,更是宦官集团的头号“打手”,这种巨大的政治声望打击,对于党人(士人)的政治生态,起到了极大的刺激作用。
因此,随着时间推移,失去了大量精锐的汉廷,边地战火纷飞。
这才有了袁家在暗中勾连董卓,试图重铸“党人荣光”,顺便执掌党人牛耳的行为。
这种纯粹的政治投机,显然引起了凉州本地的士族代表,张家和皇甫家的不满。
毕竟,凉州军被你们拿来投机,让凉州本就贫瘠的状态,更是失去了安全的保障。
作为凉州本地的士族,天天被洛中士人鄙视也就算了,现在你们端走凉人的碗,还要砸凉人的锅,不给凉州士族分蛋糕的机会……这又岂能如你所愿?
于是暗中的政治博弈,开始激烈且台面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