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时回来,害得他的闲话都增加了不少。
他明明受过高等教育,在年轻一辈也还算出彩,却要在乐清时回来后乖乖地喊这个没文化的乡巴佬哥哥。仿佛他的一切学识、才华都不重要了,在血脉面前统统都得低头。
凭什么?
乐清时自己要跑出去跟家里断绝关系的,而自己在乐家住了这么多年,早就比乐清时这个原配之子更像正室了。乐棋绝不会认同,自己比不上这个差劲的哥哥。
所以他今天一早就特意出门花重金做了个造型,本想着艳压一下乐清时的。
毕竟就以他哥那糟糕的品味,能选出什么好衣服?
自己如果看上去比乐清时更加像正室所出,气质更高级矜贵一些,那些说自己是偷情产物的闲言碎语也能少些。
“有事?”乐清时蹙眉。
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乐清时懒得与他纠缠。
乐棋笑眯眯地说道:“哎呀,有事才能找哥哥说话么?我只是来恭喜哥哥新婚而已啊。”
他睁大眼睛,仿佛真心夸赞一般:“哇哥哥,你这衣服真好看,是什么牌子的啊,我怎么没见过?”
衣服是宋越工作室给他手工做的,应当……没有牌子吧?
乐清时如实道:“我不知道。”
乐棋一听,唇角的笑意就扩大了。
果然!他就知道!
这一定是乐清时自己买的杂牌子!
其实他刚刚就眼尖看到了乐清时领下的logo了,乐棋对所有的奢侈品和轻奢潮玩牌子烂熟于心,看见那个logo时却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是哪个牌子。
乐棋当即就怀疑乐清时是不是买了某个大牌的山寨了。
毕竟乐清时卡里的钱就那么点,他很清楚对方用那点钱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买到好衣服。
他的音量不算小,周围的人一听似乎有八卦,都默契的缩小包围圈,窃窃私语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自己身上,乐棋更兴奋了。
当然他不是没有想过后果的,毕竟那天晚上顾行野居然让秦贺宇过来替乐清时买单了。
但后来乐棋回去跟母亲和妹妹一商量,忽然觉得不对。
乐清时那天晚上挑的衣服并不贵,一套才千把块出头。这样的价格对于顾家那样的阶层来说实在是太便宜了,这就跟给未婚妻买地摊货当礼物有什么区别?
这该不会是顾行野也厌恶这场婚事,故意用这种方法来羞辱乐清时是个便宜货吧?偏乐清时是个笨的,人家这样拐着弯嘲讽他了,他还乐呵呵的跟人家道谢。
乐棋今天一看,更加佐证了自己的猜测。
婚礼现场,乐清时居然自己一个人在这乱逛!
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还很没见识的到处张望。很显然乐清时并没有彩排过,也没有跟顾行野对过流程。
这很明显就是在晾着他啊!
所以自己就算给乐清时一点脸色看,顾行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不满吧。谁让乐清时闹着不肯结婚还搞自杀呢,顾行野恐怕也在埋怨他让自己丢脸。
乐棋语气嗔怪地走上前,音量不动声色提高:“天呐哥哥,你要是没钱买好点的衣服你可以找我要呀。婚姻可是大事,不能随随便便的。你要是穿那种山寨的杂牌子,丢的是我们两家人的脸。”
“走,我们去后台换了吧。”乐棋着急道:“我的身材跟哥哥你差不多,我的衣服你应该也能穿。希望哥哥不要嫌弃,我这款是prada的高定系列限量款,还是我求了爸爸很久他才买给我的,哥哥穿上一定会很好看。”
乐清时的脸色渐渐沉下来,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度将乐棋的手掰开,一字一句清晰道:“你,别碰到我的花了。”
乐棋表情一僵。
乐清时垂下眼睫,嘴角撩起一个讥讽的笑意:“你吃我的剩饭吃上瘾了?不过是我不要的东西,你倒是当个宝。”
乐棋脸色的笑完全垮下去,他也没想到乐清时说话会一点情面也不留。
说的那么难听,丢的还不是乐家的脸?!
乐棋扯了一下嘴角:“哥哥你说什么呢……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能……”
少年冷淡打断:“我都说了,我跟你们家的爱好不一样,不喜欢吃剩饭。”
不知是谁先忍不住,从人群中溢出一声笑,随即宾客们就像被传染了一样,都忍不住发出压抑的笑声。
有些事业有成的名流多少有些怪脾气,一般人都不入他们的眼。但少年不卑不亢的样子,倒出乎意料的对他们的胃口。
倏地,不自觉聚在一块的宾客骤然从外面被打开一条通道,有人挤了进来,还没有风度的骂骂咧咧道:“谁他妈的敢说老子设计的是杂牌?!”
宋越气急败坏:“顾行野,你能不能筛选一下宴请的名单,不会说话的人能不能别请?!”
倏地听到那个名字,许多受邀的宾客脸上的笑意都淡了下去,连忙自觉疏散开,看向来者。
乐清时循声看去。
跟在宋先生身后走过来的男人气质很冷峻,比宋先生还高半个头,带着点灰色的眼眸一错不错地看过来,竟让他感觉有些呼吸不畅。
就像弱小的食草系生物拉响了对食肉系猛兽的检测雷达。
这就是……顾先生,他的未婚夫?
顾行野先没管宋越,视线也看向乐清时。
心里落下了对他的未婚妻的第一印象。
这小作精,长得确实挺好看的。
的确有些蒙骗人的本钱。
顾行野的眸子黯了黯。
但无所谓,反正他也不会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
顾行野淡淡收回视线,没跟他的这位表情呆呆的未婚妻说什么,只在乐清时的身前两步停下,冷冷地看向制造争端的源头。
男人沉声:“你是谁,有邀请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