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成玉垂了眸子,脸色却没有改变,反而眉梢轻挑道:
“太子殿下,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纪云廷看着苏成玉面色如常,心中有些狐疑,但随即清浅一笑。
他缓缓开口道:
“我自小身体病弱,有一年甚至冬日落入湖中,虽然救了回来,但身体留下了病灶,时常会感觉手足冰冷,情绪激动时往往头晕目眩,这些都是真实的。”
纪云廷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没有温度,像是在冰上滑行,似乎他的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纪云廷说着抬眼看了一眼苏成玉,接着目光又转向别处继续道:
“后来京城来了个薛神医,被我外祖林家请到了东宫中来为我医治,长期严苛地调养,这才将我体寒,容易眩晕的病给我治好。
后来……”
纪云廷垂眸,眼底闪过一丝决然,他没有继续说治病的事了。
通过纪云廷的坦白,苏成玉才知道,原来太子党势弱,为了降低对家的警惕性,太子身体好了之后也没有将这消息公之于众,而是韬光养晦、养精蓄锐,只待实力稳固,再彻底澄清。
苏成玉听了太子的话点了点头,半晌,开口询问道:
“那昨日的洞房之礼……”
苏成玉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她对此毕竟还是有些羞涩。
太子听得此话轻笑了一声,他低声缓缓道:
“我的确是在防范今日之事。”
他昨晚故意晕倒的确有戏弄太子妃之心,但更多的是想拿此事做借口,堵住那些人想要塞人到他身边的想法。
他小时候的落水也是因为后宫女人之间的算计,因此他对待枕边人慎之又慎。
他一直洁身自好,连个通房妾室都没有也是这个原因。
在各种往来算计中,后宅往往是最容易突破的地方。
女子聪明,机敏,柔弱,可怜,花言巧语吹枕头风,暗中勾连套取情报,或是妒忌暗恨残害旁人。
若是后宅乌七八糟、纷繁杂乱,那就算在人前站稳了脚跟,后面也会走得旗靡辙乱、瓦解星散。
苏成玉听了太子的话,微微点头,半晌她又发觉起不对劲儿来,她蹙着眉问道:
“不对,既然如此,那么接亲当日太子不同我告知一声?
反而要绕这么大的弯子戏弄于我?!”
苏成玉想着当时的场景,越想越生气。
太子在婚床前故意晕倒,事后甚至还在早上故意涂抹黑眼圈来伪装他身体虚弱!
其实她今日也是因为心中觉得太子身体无恙,才将计就计,将那夏容推到太子身边,担任统管女官的职位。
后来才让太后和夏荣有所怀疑,这才从当初的满心推送夏容入东宫,变成主动让夏容远离东宫。
要不是她早有一些猜测,今日怎可能使出这种招数?
毕竟若是她觉得太子病弱,太子身边的统管女官必是至关重要的职位,她又怎么可能让太后的人有机会插手这件事情?
因为苏成玉猜测太子可能并无大碍,这才眼神示意太子可以往他生病这方面说。
今日这事才可以如此了了。
为什么一开始不和她说清楚?
是因为对她不信任,还是对信国公府不信任?
苏成玉有些怨怒地望向太子。
纪云廷看着自己总不爱相信自己的太子妃,轻轻笑了,他又想起了接亲那日,他掀开凤轿的车帘看到的那一幕。
女子眼神懵懂而清纯,眼角仿佛还挂着泪珠,看到他时还局促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更显得青涩可爱,完全不是当时初见时那般沉稳大气,他心中只觉得十分有趣,才生得那逗弄之心,
他笑了笑,笑容狡黠,望了一眼皱眉生气的苏成玉后又眼睛半阖,他缓缓地道:“哎呀,不行,我又头晕,得睡了……”
说得苏成玉心中又想揪太子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