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常有才到生产队地里劳动,常生专心地看起了小说。
半前晌,张二牛来叫常生出去耍一阵儿,常生说他想去半圆滩。
两个人相跟上出了南门以后,沿着南城墙下的小路向西跑去。
跑到南城墙西面的草滩上,他俩停住跑,向西北方向的退水渠木桥慢悠悠地走去。
张二牛边走边看着眼前的蒿草对常生说:“我冬天来这儿搂蒿子来呀。蒿子好搂好捆又好背,是最好的烧火柴。你不搂?”
“搂柴?我看我二大爷叫不叫我搂。”
“你想搂他还能不叫你搂了?”
“行了,那我就跟上你搂吧。”
“去年冬天一到星期六、星期日我就出来搂柴,除非天气不好不能搂,一天也不误。”
“这种草叫甚草?”常生指着脚下的又一种草问。
“这是黏蓬,黏蓬喂羊最好了,我过几天来这儿割草来呀。”
“我二大爷不喂羊的。”
“你二大爷是毛毛匠,冬天给人缝皮袄,忙得顾不上喂。你先把草割下,叫你二大爷买上一两只母羊,喂吧,喂养不赖。”
“我跟我二大爷说吧。”
他俩边走边叨拉,上了退水渠上木头桥后,向南北两面瞭望起又宽又深的退水渠。
张二牛对常生说:“人们说不要修这个退水渠吧,今年那两场大雨把两座大坝都冲垮了。修这渠的时候,有人说修得过宽过深了。今年遇上大暴雨,才说我二大爷做对了。”
“你二大爷料事清料得远,是不是?”
“就是,”张二牛说罢转身与常生走过木桥,向金马泉方向走去。
金马泉在木桥西面20多米处。
来到金马泉,张二牛和常生都把鞋脱了提在手中。他俩走到泉眼跟前,放下鞋,站到泉眼下的石头上,用手掬起水洗起脸来,张二牛说:“洗一洗真舒服。”
“今儿个这天气真热,能耍上一水(耍水,即游泳)多好,”常生洗着胳膊对张二牛说。
“那咱们今儿个中午吃了饭到大坝耍点儿吧。”
“我二大爷肯定不叫我耍。”
“你不要跟他说耍水水,就说到树林里耍去呀。”
“我哪能哄我二大爷,叫我耍我就耍,不叫我耍我就不耍了。”
“照你这么听大人的话,哪能成了气候?大人的话你听一下,不听一下,不能全听。”
“你是不是就不听大人的话。”
“我听是听了,听一下,不听一下。”
“这么说,你能成气候?”
“我倒不是说我能成气候,我是说你想成气候,不能尽听大人的话。”
“你是激我了吧?”
“哈哈,你说对了,中午吃了饭我去叫你,咱们好好地耍上一回水水吧。”
“我可想耍了,比你也想耍。”
张二牛忽然不说话了,他目不转睛地向木桥那边瞭,常生的目光也投向木桥,瞭见一个穿着一身蓝的女子挎着个篮篮,刚走下木桥,正向他们这边走来。
张二牛眼睛直瞪瞪地瞭着那个挎着篮篮荏苒走来的女子对常生说:“可像爱悦呢。”
“就是吧,”常生望了挎篮篮的女子一眼回答罢,有点担心地问张二牛,“你说爱悦一个人来这儿做甚来了?”
“寻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