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人家李青青的过。刘明找李青青的时候去柳树营子问询过他的本家,说李青青挺好,是别人应给唾臭。柳树营子的刘家跟刘明他们这个刘家是本家。刘明他爷爷就是从柳树营子搬在这儿的,连五伏也没出,”常有才驳斥任玉莲。
任玉莲立即抛出一段儿貌似有理的话:“刘明就是问询过,本家还能说个甚了,你没听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门亲。’再说刘明见李青青岁数小,长得袭人,迷了心窍,就是知道是真的也不说了。”
常有才想了想:“这么说,我真还得好好管一管常生了。”
任玉莲以为常有才懂了她的意思,这就达到了她的目的,于是说:“你不要气,才将开始,浅擦擦(不严重),你好好儿地把常生管住就行了,我吃饭去呀。”
任玉莲走后,常有才明知他和任玉莲说的是两叉子话,可他的心里还是被搅得有些不安了。
他虽然不信李青青会勾引常生,却怕李青青谋划皮箱里的东西,“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随即想李青青要是叫人配上钥匙,打开皮箱偷了里面放着的“财宝”,他就有口难言了。因为皮箱里放的究竟是甚“财宝”,有多少,他一点儿也不知道。
自己说不出是甚来,要是怨人家,只能枉背讹人黑锅。
常有才最讲信誉,也最喜欢讲信誉的人。对于常有才来说,堂弟常有志托付他为常生保管皮箱,是他这辈子最要紧的事情。
刘明讲信誉,这是全村人公认的。他相信刘明,对刘明丝毫不怀疑。可是李青青讲不讲信誉,因为娶回来才一年多,真还弄不清。
他担心李青青面面上挺热情,肚里头装着诡计。“嘴是密钵钵,心是辣椒椒”的人有的是。他责备自己过于老实,老实到了无用的地步,咋吧还能不看一看皮箱里的“宝”到底是甚,就算以前没看吧,这次叫常生送给李青青的时候还能不一起看一看,既是给常生保存,为甚怕常生知道?
不过,他自责之后,又想起了堂弟临终前对他的托付,觉得还是不说给常生才对得起有志。
原来,常有志临终时对常有才说了皮箱叫谁保管也不如叫他保管放心的话之后,接着又对他说:“皮箱里除了尽是好书,我还给他存了个‘传家宝’,你等常生娶过媳妇再给他,你也不要看那个传家宝是甚。”
常有才正要问为甚不要看,常有志有气无力地对他说:“二哥,我爹叫人害了,白鸽也是叫人害了,我怕是不行了,我担心有人还会害常生,你得好好照顾他,保护他。”说罢眼睛上瞪,说不成话了。
常有志临终安顿他的那句“皮箱里除了尽是好书,我还给他存了个‘传家宝’,你等常生娶过媳妇再给他,你也不要看那个传家宝是甚”,常有才对谁也没说过,那天跟白翼人和常生说心底话的时候也没说。
他把那句话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并反复琢磨过那句话的意思。思来想去,他的理解是,有志怕常生没娶过媳妇的时候就知道家里有“传家宝”,会变卖了以后胡平浪荡(不求上进,吊儿郎当)。
而他之所以概没打开皮箱看一下“传家宝”究竟是甚,因为他认为他堂弟不让他知道也是怕他知道以后会动了心,保管不好。他认为不知道皮箱里“传家宝”究竟是甚,才能真正完成堂弟的托付。
常有才只有一个想法:绝不失信。
正因如此,一直以来,他总是不想让常生知道皮箱里放着的“传家宝”,从而连皮箱里的书也不想叫他看,他怕常生取书乱翻的时候,把“传家宝”看到,他每年在太阳底下晾晒书的时候,从来没有翻看过书的下面。
常有才再次想起堂弟常有志对他的托付后,他怪怨自己真没主意,真不该叫常生把皮箱拿去叫李青青保管。虽然李青青不知道里面有宝,但谁能保住不会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