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米老师原谅高欢,是因为她没有亲耳听到高欢说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和高欢做的不能说的事。
他认为高欢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高欢,除非他真的彻底改变了,他是不会改变蔑视他的态度的。
至于李青青,常生总觉着没有警惕和防范的必要,在他的心目中,李青青很完美。可是米老师亲眼见了李青青没从她身上找不出毛病,为甚又从她母亲身上找起了毛病。
常生这样一想,忽然对米老师感到有些陌生,完全不像学校里讲台上那个句句话都说得都很在理的米老师了。
然而这样想过之后,他又自责起来——米老师是恩师,曾经在自己身上花了很多心血,米老师在信里所说的话,可能是自己一时没有弄懂,应该再好好地琢磨琢磨。
此刻,他仿佛看到了米老师的炯炯目光,那目光充满了对他的信任和期待,他感到没有任何理由不听米老师的谆谆告诫,虽然没有弄懂米老师为甚说了些让他很难理解的话。
他痴痴呆想了一会儿,心想饭快熟了,就到了西间。
白翼人笑盈盈地对常生说:“米老师没少给你写吧,你看完了?”
“没少写,主要是叫我和高欢和好,不要闹别扭,”常生边说边看了一眼正在往炕上铺油布的李青青说。
李青青只顾干活儿,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听他说了以后,也没看他,转过身从空瓮撇撇上取碗筷的时候对他说:“高欢是有毛病,可你不要那么冷眼看人家。”
“就是,你们是同学,又挺繎你,你们还是好好儿处才对,”吴华女也打劝外孙。
白翼人不知高欢与常生有隔阂,听了他们的对话后说:“高欢他妈可是个精明人呢,比他舅舅强十倍。他舅舅倒是有那么点儿毛病,待人处事也还是有他的长处,不是就能当上柳编社的社长。”
“我就说挺好,你要说不行,”吴华女嗔怪老伴儿。
“我不知道郝狗蛋是叫人谋害的,以为他因为当了个厂长,利用手中的权力灰作怪呢,”白翼人有点歉疚地说。
吴华女把酸焖饭舀好放在炕上,李青青摆放好饭滩,对常生说:“上炕吃饭吧。”
常生上炕后说:“米老师去北山弄好了。”
“张秀是有头脑的人,终究也错不了,”白翼人高兴地说。
“我就怕米老师去了北山不如在这儿呢,”常生也高兴的说。
“你吃了饭,看一看米老师给我们写的信,把米老师给你写的信也给我们念一念,”吴华女对常生说。
“信封上写的是‘常生亲拆’,我看你就不要叫常生念了,”白翼人对老伴儿说。
“我也是说一说,听那做甚呢?”吴华女说。
李青青正是很想听一听,见白翼人那样说,也就不想了。
吃罢饭,李青青和吴华女又扎了一阵儿衣裳。
常生没有看信,他把信放在书包里,准备回去以后再好好儿看一看。
第二天,常生与往日一样,扎衣裳、看小说、练字。他看了米老师的信以后的矛盾心情,谁也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