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个这事,也太悲惨了,”常生叹息道。
“我姥爷和舅舅们跟土匪拼的时候,我姥姥抽空跑到邻居家了。土匪走了以后,她回家一看人都死了,就上了吊了,”李青青说。
“刘占把你妈叼上走了还要杀人?”
“杀人灭口抢东西,刘占真歹毒。”
“那些土匪解放后叫镇压了没?”
“都叫镇压了。”
“你姥姥一家人是谁安葬的了?”
“我大妗的哥哥们安葬的。邻居发现以后,赶紧报给村里的保长。保长派人说给我大妗,我大妗的哥哥们去安葬了以后,把房子卖给保长了。”
“保长为甚不跟你妈说。”
“我妈叫谁抢的,抢到哪了,我们村的人谁也不知道,到哪寻我妈了。”
“你爹回来说给你妈,你妈受不了吧。”
“我爹怕我妈受不了,刚回来没说实话,编造了些说法,“编造下的话咋也不圆溜,我妈不信,紧得个问,问的我爹没说的了才把实话说了。”
“你妈知道以后,肯定会大哭一场。”
“没大哭,我妈说她听我爹说了以后,眼前一片漆黑,甚也不知道了。我爷爷给切得醒过来以后,脸成煞白皮了,躺了一会儿,脸色才变过来。过了两天我妈就病倒了,吃不进饭,睡不着觉,身上软得就像没骨头了。”
“受的打击太大了,”常生感慨。
“我妈说一个月以后,她的身体算是好了些儿,还是心痛得每天流泪。又过了3个月,等过了大年(春节)才有了点儿精神。她跟一家人商议,跟谁也不要说这场事了,就说她是杨来运的姑舅小姨子,叫土匪叼上走了以后,娘家不要她了,”李青青说。
“咋就能把人们哄过?”常生问。
“快解放那会儿,社会乱哄哄的,可好哄了,像这会儿吧,哪能哄过了,后来人们问我妈,我妈不说,也就不追问了。”
“你妈甚时候知道杨来运在路上翻了车一家家都死了?”
“杨来运是快去了北山他们本家那儿个地方翻的车。杨来运死了以后,他的房是他北山的本家来大杨村卖的。最先知道的杨来运消息的是大杨村的人,我妈和我爹是听大杨村的人说的。”
“刘占的钱财最终是不是叫杨来运的本家得手了?”
“大杨村人说杨来运的本家是杨来运死了以后才知道的,本家人去了以后,甚钱财也没了,不知道是路人拿走了,还是官府拿走了,也就弄不清了,反正杨来运一家家是他的本家人埋的。”
“那时候的社会就是乱。”
“那时候社会真乱,这会儿的社会比那个时候就是好,人们都活得舒眉展眼的。”
“我可多听过我姥爷说,这会儿的社会跟以前相比好的不在点些。——你爹和你妈是甚时候办的喜事了?”
“过了大年我妈身体好起来以后,我爷爷叫榆柳村阴阳先生高则择了个日子,给他们办了喜事。正月十九办的,腊月就生下了我。”
“生你的时候你妈挺好,为甚后来就大不住。”
“不知道。”
“叫大夫看过没?”
“我爹和我姑姑想叫我妈看,我妈说甚也不叫看。”
“你妈为甚不叫看。”
“她说看也是瞎看,不顶事。”
“不看咋能知道不顶事?”
“她就是那么个人,可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