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起来吃过早饭,常有才安顿常生:“二大爷剔下点儿包饺子肉,剩下的都炸成疙瘩瘩(小块儿)了。咱们晌午吃炖骨油炸糕。我这会儿把糕面粉上,把骨头下在锅里,放上调料添上水,你大半前晌就着火把骨头炖上吧。”
话音刚落,听见刘明在街上喊社员们出工,常生说:“我刘明叔倒喊出呢,二大爷你就走吧。我前晌叫我良生婶呀我刘明婶过来教我咋炖骨头咋粉糕面吧。”
常有才听常生如此说,夸奖道:“你脑瓜子可好使唤呢,二大爷就没想起来。我倒把干粉条子泡上了,或叫谁过来教一教你炖上骨头,粉上糕面,你再镏上几个山药,捞上一块豆腐。这两天队里可忙呢,二大爷就走呀。”
常生叫他二大爷夸得心里头很舒坦,于是说:“我还想叫她们帮我往熟做呢。今儿个过八月十五,我想叫二大爷收工回来吃一顿便宜(现成)饭呢。”
常有才乐得挤眉笑眼地说:“不便宜也行,看人家顾上顾不上吧。只要能粉上糕面、炖上骨头,二大爷回来往熟做就快得多了。”说罢就走了。
常生心思谋叫谁来教他好呢,又思谋叫谁教也一会儿再说吧,遂拿起《毛选》第一卷,看起了《实践论》。看得有些困了的时候,就到院里扫起院来了。
扫完院回屋又看了两页,李青青来了。
李青青一进门就说:“仙霞和她妈、她奶奶都到了我们那厢做饭去了,不用我做了,我帮你做饭吧,要不你二大爷收工回来做,暂且做不熟。”
“我正思谋再看上一阵儿书,去问问一问你咋炖骨头咋咋粉糕面呢。”
“大十五,我就是家里做饭也来问询搭照你呀。”
常生“呵呵”笑了一面,说:“你做我帮,顺便学一学咋做。”
“小子儿家还学甚呢,这会儿有你二大爷做,再过几年娶过媳妇叫你媳妇做吧。”李青青笑着说。
“那也是学会好吧。”
“学会肯定好,你是看见你看书看得专心,想看书就看书吧,想学我不愁教你。”
“我还是跟姐一起做吧。”
“学会当然好了,”李青青高兴地说:“我这回回来,仙霞她妈对我可好呢。说下伺候我的月子呀。她要是能伺候我,再加上仙霞和她爷爷、奶奶搭帮,就甚事不误了。”
常生听了,急忙问:“是不是不用我帮了?”
李青青看出常生的心事来了,故意说:“不用你好吧,谁还想揽那营生了?”
常生其实是很想听到李青青说仙霞跟他定婚的话,尽管他并不想定。
然而他没听到最想听到的话,却听到不用他帮做营生的话了,这使他有一种不被看重的受冷落感觉。
李青青没有及时排除常生的疑虑,她把放在锅头上的糕面布袋拿起来,倒在在二号盆里,对常生说:“你刘明叔再过五六天就上东山呀,咱们俩迟去上临水一天吧,我给你刘明叔洗涮缝补整摞整摞。他这一走,过年才回来呢。”
“这么早就走呀?”常生说。
“提前走几天呀,”李青青答罢,看着常生不悦的脸面,为他开到道,“张文说话不扶下颌子,想说甚就说甚。夜来黑夜我跟你刘明叔说张文因为爱悦去你家把你说成流氓还要‘专政’你,你刘明叔说张文说话越来越没根儿了。”
常生听罢,一下就有了笑头脸,他看着李青青亲切的面容说:“夜来黑夜吃了饭,我一个人到大门外想静一静心,没想到哪能静下来?我越思谋越怕越烦躁,回院里头跑了一阵儿才静下心来不怕了,也不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