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于是问:“张贵成是不是可有钱呢?”
“有钱,方周围几十里内,张贵成是最有钱的。”
“哪来的那么多钱?”
“我爹说张贵成得了外财以后,又贩洋烟,又捣现洋,一直没拉断,”李青青说。
“这会儿是新社会了,他还敢贩洋烟、捣现洋?”常生问。
“敢,不是你顺德爷爷就给张贵成编了个顺口溜,说:‘张贵成真会干,做了灰事也不算。’”
“我顺德爷爷多会儿说过这话?”
“多年了,你刘明叔说他亲耳听过的,没传开,知道的人也不多。你顺德爷爷那次也是叫气得不行了说了那么一句,以后就再也不敢说。”
“有人说咱们村是两县交界处,上头管得比别的地方松得多。”
“咱们这儿上头管得松点儿倒是有的,不过给给旁人做下张贵成的事,再松也早就叫逮了。有人告过张贵成,告不倒。你刘明叔睁一眼闭一眼不管人家。”
“张贵成就这么厉害?”
“张文仗上他老子厉害,就思谋谋算女人,可要带害呢。不要看他们这会儿没事。”
“嗯,”常生被李青青说得又怀疑起了张文。
“姐看见张文就恶心,看也不想看他,”李青青说。
“要不你一见他来就走,”常生说。
“快不要说他了,我来给你包饺子来了,你还没拿回羊肉来?”李青青问常生。
“我们晌午剩下的糕和菜可多呢,我跟我二大爷说晚上就不要吃饺子了。今儿个晌午剩下的菜这么多,晚上热的吃了吧。我二大爷说也就是,不吃就坏了,可惜的。”
“那我就会呀。”
“姐你回吧,”常生催促李青青。
“嗯,姐就回呀,”李青青说话的时候,忽然看见了柜顶上的水壶,于是对常生说,“姐把水壶拿上吧。”
“你拿上也行,我明天拿也行,”常生说。
“我拿上吧,”李青青说罢,就拿上水壶走了。
常生把李青青送走后,拿起大扫帚扫起院来,一边扫一边思谋张文。
——张文到底是个甚人了,为甚会那样?
——他念书的时候学习那么好,为甚要找对象?
——陈倩倩那么好,他为甚会跟陈倩倩她妈做肮脏事?
——他做下灰事,他爹妈不打不骂他,他为甚就不后悔?
——他能考高中,为甚要放弃?
——既然娶了媳妇就该好好地做营生,好好地过日子,为甚要游手好闲?
——甄琪琪那么好,他为甚在背地里尽做对不起她的事?
——他教了书为甚不当堂堂正正地当老师,就思谋歪的邪的?
——他为甚做了那么多灰事,嘴上说后悔,却还是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