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把半块米糕塞进口中,拍了拍手,接着说:
“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有多巧!夫人晚膳后突然发了病,冲进厨房拿了菜刀就往外冲!刚好跑到朱府门口被家主截住了!要不是朱大人亲眼目睹,给家主作证,家主还真就说不清了!”
“等等……”
曹静和很快就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江沧在朱府门口把她截住了,那他是从家里追来的,还是半路上恰巧遇见了夫人?”
“应该是半路撞见了。家主那晚不在,一早便自己出门了,直到子夜才陪夫人回来。”
曹静和心头一颤。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唐玉的猜测便有道理了。江沧完全有可能一路跟踪她,然后在枯井附近埋伏好,借着偷袭她试探一下她是何人,再帮她打走朱家的人,又半路截到发病的瞿惊鸿,刚好在朱万全跟前演一出划破手的戏。
“元宝啊,你们家主那么文质彬彬的一个公子,居然能降得住发病的夫人?他……他是不是会武功啊?”
“他才不会呢!”
元宝说得很笃定,曹静和却一怔,那元宝又道:
“我们家主连杀鸡、杀鱼都不敢看,胆子小得很!还有这一院子的杂草,他割了这么久都没割完,索性也不干了。我要帮他割,他还不乐意,非要自己歇够了再割。你说说,谁家会功夫的人这么娇弱?”
真的是这样吗?
曹静和看着满院的杂草,还有他们身后的草垛。上次她就怀疑这杂草不正常了,可就是看不出到底有什么问题。
原本指望这次能从元宝口中套出什么东西,谁知道一番问话后,又把唐玉的猜测给驳回了。
曹静和不甘心,遂道:
“元宝,我说了那么多话,都口干舌燥了,你一口一个娘,叫得那么亲,怎么都不给我倒杯水呢?”
元宝闻言,连忙麻利地起身,拍了拍屁股,说:
“等着,我去给你倒水!”
见元宝走进茶房,曹静和也小心地站起身来,院子里已无他人,她便走向那一堆杂草,又伸手推了推那草垛。
好像没什么问题。
她又弯下腰来,拿起院子里的扫帚伸进草垛里捅了捅,下面也没压着什么东西,看上去就是普通的草垛。
可如果真的没有问题,江沧为什么都不让元宝碰呢?他既然什么活都干不了,还放着不让下人干。脑子有病吗?
曹静和不解。
过一会儿,元宝端了茶水来,曹静和喝了茶,又同元宝闲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元宝十分不舍地把曹静和送出门,又探出头问她下次什么时候来。曹静和只回头摆摆手,笑道:
“快回去吧!你想我的时候,我自然就来了!”
“那我天天都想娘!”
元宝一直目送着曹静和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这时,穿着一身粉色小袄的素素跑了出来,站在台阶上冲元宝喊道:
“元宝,我爹叫你过去呢!”
元宝闻言,连忙将大门关好,转过身恭敬地说:
“小姐,我这就过去。”
元宝低着头去了后院,进了里屋。江沧正卧在软榻上,身上盖着一条毯子,手里捧着本书,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
屋里烧着暖炉,炉上吊着一只茶壶,茶水沸腾,茶香四溢,茶壶下的烤盘上还放着几个开口栗子,两穗玉米,几个砂糖小橘子。
元宝不禁摇了摇头。
他家老爷怎么能叛国叛得如此心安理得?如今世子的身份没了,十年寒窗考取的功名被革了,连名字都被从族谱上划掉了。他居然还能悠然自得地在这围炉煮茶,一副避世隐居的样子?
他的银子都是从哪来的呢?成国公那么一个要面子的人,不可能接济这个卖国的儿子吧?江渊大元帅倒是经常来,可也没见他带钱来呀。
元宝挠了挠小脑袋,实在想不通,便只默默走到江沧身前。
“家主,您找小人?”
江沧慵懒地翻了个身,把毯子往身上拉了拉,带着些朦胧的睡意,问道:
“她走了?”
“走了。”
“我不是跟你说,告诉她我不在家,然后让她赶快走吗,你好像还跟她说了一会儿话。”
元宝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他确实没有直接赶曹静和走,他想着主子昨天从外面回来,沾了一身雪,多少是冻着了,这会儿应该在屋里取暖休养呢。谁知道,他怎么还这么清醒地关心着外头的事。
“元宝,怎么不回答我?”
江沧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怒意,可元宝就是不自觉地打心底怕他。
“家主,我……我实在是喜欢曹娘子,她跟我娘长得太像了,我想和她待在一起!”
“那你去她店里打工吧,我放了你的身契,可好?”
元宝一怔,却连忙跪了下来,立马带着哭腔说:
“家主,小人知道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我不喜欢曹娘子了,我只喜欢你!”
“谁要你喜欢?这么大个小伙子,说话没个忌讳!”
江沧半坐起身来,怒目看着元宝。
这孩子真是绝了,他还真是第一次被一个半大小子大声地“表白”。
江沧白了元宝一眼,只没好气地问道:
“你都跟她说什么了?”
“没……没说什么。前两日咱家不是来了官兵吗?曹娘子担心你,怕你惹上官司,就来问问。”
才不是这么简单呢!
江沧心里门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