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朱府外。
禁卫军得了皇上的密令,已经假装对朱府放松了戒备。
皇上是以“朱思淼”勾结皇妃、秽乱后宫为由将整个朱府软禁起来的,事后却一直没有发落,只是这样放着。
不只是戎狄三皇子在等七皇子到来,皇上也在等他。
三月渐暖,草木生长很快,一个黑影借着朱府外一片灌木丛的遮挡,猫着腰钻到了角门附近。
然而,被软禁的人若想逃走,必然不会明目张胆地走正门,所以侧门和角门的守卫反而较多。
那黑衣人徘徊了片刻,见角门一时不好下手,竟悄然离开了。
这黑衣人,正是叶库。
他虽离开,却又未真正地离开。
待到五更,天将亮未亮之时,叶库又重新折了回来。这一次,他打扮成了一个菜农,贴着一大把假胡子,推着平板车走到了朱府正门前。
之前经过一连几日的蹲守,叶库的人发现,每日天亮前会有一个菜农前来给朱府送菜,但是菜农不是固定的,时常更换,而这些菜农都有一块令牌。
叶库的几个手下借着早市上人流如潮,将那菜农的令牌顺了来,并故意在那菜农的必经之路上使点绊子,拖延着时间,再由其中一人将令牌送到叶库的手上。
果然,朱府门前的禁军看到这位从未出现过的菜农,忍不住问道:
“你是哪来的?今儿个不是老赵头来送菜吗?”
叶库连忙递上了令牌,道:
“军爷,小人是替老赵头来送菜的,他有点急事,一时来不了了!”
禁军接过令牌仔细检查了一番,又把叶库推着的平车也里里外外翻了翻,而后几位禁军互相对了对眼色,又让叶库做了个登记,才将他放了进去。
叶库将平车推到厨房等着卸货,自己则假装在厨房院子里溜达溜达,溜着溜着便不见了踪影。
原来,他悄悄跟着一群送早膳的侍女跑了。
那群侍女端的盘子上大多都是荤腥,一大早就大鱼大肉地往肚子里塞的,也只有他三哥了。
叶库躲躲藏藏,暗暗追踪着那群侍女的踪迹,终于找到了他那又胖了两圈的三哥。
“大胆!何人来此!”
“三哥,是我!”
叶库趁着四下无人时,来到了躺在软榻上翘着二郎腿的三哥身边。
戎狄三皇子此时已是头疾缠身,再加上被软禁这么久,饮食不规律,终日不是躺着就是坐着,便秘的宿疾亦愈发严重起来,肚子胀得像是快要临盆的孕妇。
肚子里只进不出,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三哥的身体已经是个什么状态,戎狄七皇子叶库只看了看他的脸色便知晓了。
就这,还想当太子?!
心下嘲讽一番后,叶库情绪一转,即刻便把急切关怀的神情酝酿到了脸上,上前扑通一声半跪在软榻边,声泪俱下道:
“三哥,七弟来晚了,害三哥受苦了!”
“老七,你能来便好!为兄怎会怪你!你务必要将为兄救出去呀!”
老三握着老七的手,生生挤出了几滴眼泪,动情道:
“老七,你放心,三哥出去以后绝不给你添乱,只要你能解了三哥今日之围,三哥定会与你齐心协力,共同拿下汴京城!”
叶库闻言,眼泪愈发汹涌肆虐,只抱住自己那虎背熊腰的三哥,故作诚恳道:
“三哥此言差矣,三哥是兄长,何来给我添乱一说,没了三哥的庇护,我在王庭也是举步维艰!三哥你放心,我定会帮你拿下汴京,助你入主东宫!”
我信你个大头鬼!
三皇子腹诽着,却抬手拍了拍叶库的肩膀,装模作样地感动道:
“好弟弟,三哥果真没白疼你!有你这句话,三哥这些时日受的苦都值了”
“三哥,我永远都会是你的好弟弟!”
两个各怀鬼胎的大老爷们抱在一起,各流各的泪,各想各的心事。
此时,那个真正送菜的菜农已经被叶库的人假装闹事打翻了平车,一车的菜都被百姓们疯抢空了。
他哪还敢再去朱府,只连忙抱头跑路了。
……
自唐玉走后,曹静和便无心在铺子里安坐了,她只说自己有些乏了,便转身回了房里,不让下人们去打扰,而后开始用更漏默默地计时。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还是不见唐玉回来。
曹静和的心情已经由一开始的紧张忐忑变成了焦躁不安,再到最后变成了心灰意冷。
她意识到,唐玉绝对出事了。
曹静和不敢耽误片刻,赶忙换上一身劲装,戴好帷帽,准备从后门悄悄出去找寻唐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