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盹儿的醒了,碎碎念的也回过神来了,大家伙一同冲出店外,黄谆一边往前跑,一边指着远处的小个子“男人”,大喊道:
“大家快跟上!那个矮倭瓜偷了我们的茶叶和紫砂壶,家主那一套从江南买来的瓷器也被他拿走了!”
曹静和在前面飞快地跑着,但又时不时地故意慢下脚步,引着后面的人追上来。待行至一处巷子里时,众人以为她已无处可遁,可她却转身跳下了一口枯井。
这下连黄谆都惊呆了,曹静和到底要做什么呀?
叶库的人见曹静和跳得这么利落,不禁担心其中有诈,竟一时不敢上前,你推我,我推你,各个都不想过去冒险。谁知道那井下到底有什么?
就在这时,其中一人一把将黄谆推到了前面,吩咐道:
“去!你小子跳下去看看!”
“啊?我……”
“怎么?你不是汴京人吗?还能有你不熟的地方?七爷用你就是因为你熟悉汴京,这个时候你不上谁上?”
这欺生和霸凌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黄谆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跳了下去。
刚一落地,他便感到一丝凉意袭来,忍不住细细打量起下面的情况。叶库的人已迫不及待地扒在井边,把头探了进去:
“喂,小子,下面是什么情况?”
“下面是一条废弃的地下河道。”
“河道?可有发现那毛贼的身影?”
“没有,想来是已跑远了。”
不过,黄谆仿佛明白了曹静和的用意,他仰起头来冲叶库的人招了招手,道:
“你们快来看,这个河道好像通向很远的地方?该不会能直接出城吧?”
“什么?”
几个人抱着好奇心,互相对视了一眼,便纷纷跳了下去。他们摸索着沿着曲折蜿蜒的河道一路向前,虽早已不见了曹静和的身影,却是不知不觉地越走越远。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隐约出现了一丝微光。
“快看,那里应该就是出口了!”
黄谆带着叶库的人继续往前走,他们从洞口爬了出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郊外了。
这条地下河道果真是能通到汴京城外的。
叶库的人感慨道:
“这小小毛贼,竟能发现这么个地方?”
黄谆闻言,连忙打着马虎眼说:
“这位大哥就不懂了吧?八年战乱,好多人家破人亡,大家为了混口饭吃,抢劫的抢劫,偷盗的偷盗,这汴京城里是有盗窃团伙的,这种地下河道想来就是他们日常行事或藏身的秘密之地。这次,碰巧被咱们发现了!”
“如此甚好啊!”
叶库的人各个都想在主子跟前邀功,连忙道:
“走,咱们赶快回去禀报七爷!这条地下河道竟然就能出城,那咱们明晚的行动就不需费尽心思地走城门了!”
“是啊,若是从这里出城,想带多少人手和兵器都不是问题!”
“咱们可说好了,这河道是我先发现的,你们不许跟我抢功劳!”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嘴地朝回走着,完全把黄谆落在了身后。
黄谆却并不想去抢这份功劳,倘若舅舅跟曹娘子真的会对河道做手脚,那自己自然是越装傻越好。就让这群好大喜功者去叶库跟前献殷勤吧,等出了事,叶库只会更加觉得自己带来的人里有内鬼,如此便不会怀疑到他黄谆了。
……
郊外一处不起眼的林子里,曹静和已脱下男人的衣袍,揭下假面和胡子。叶库这边她已经办妥了,现在就看唐玉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按照他们的约定,唐玉将会在林子外的小路上接应她。曹静和在林中一直穿行着,这里的树木茂密,几乎遮天蔽日,直到走到林子的尽头,她才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不错,一个毛驴,一个平板车,男人穿着褐色束袖短衣,戴着一顶渔翁帽子,正背对着她坐在平板车上。
曹静和走上前去,将自己偷来的茶叶、茶具放到平板车上,她刚要开口说话,却忽然发现身边的男人好像不太对。
唐玉久病初愈,此前因终日服药,胃口不好,进食素来不多,人也变得十分消瘦起来。虽说如今已日渐恢复,可人的血肉也并不是一日两日就能长出来的。
这个人的脊背看上去似乎更宽厚些,单薄的衣裳包裹着他背部紧实的肌肉线条,一看便是个身体不错、没什么大病的。
坏了,这家伙不是唐玉啊!
你谁啊?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