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我没心情,你别想着现在给某人生大胖孙子……”
但很快,曹静和的脑子就慢慢清醒了过来——唐玉是个视礼法如命的人,素日里十分尊重她,这八年来他鲜少这么主动。哪怕是近来他身体日渐恢复,也绝不会随便动手动脚。
同床共枕八年都没提过要跟她圆房的人,今天怎么如此反常?
曹静和这样想着,可眼皮已止不住地开始打架,她合上眼睛渐渐睡去,不多时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唐玉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他缓缓松开了手,把曹静和的衣襟合上,又拉起被子盖到她的肩头。
他才不是要给曹守拙生大胖孙子呢!
这样的乱世,要什么孩子呢?孩子生下来也会像江沧的女儿素素那样,从小就在战火中长大,没有一个安稳快乐的童年。
更何况他是一个要去赴死的人,本就不该贪恋这温柔乡,万一给曹静和留下了孩子,她的一生就都被困锁住了。
唐玉坐起身来,蹑手蹑脚地走下床,来到了屏风后。他小心翼翼地收拾着东西,拿上提前制作好的假面,又取下挂在墙上的剑。
这一切不过片刻工夫就全部完成了,可当唐玉身穿一袭夜行衣重新从屏风后走出时,却不禁顿住了脚步——曹静和已起身坐在了床边。
惊讶之余,唐玉又觉得有些理所应当。
也对,她是建章宫最好的细作,装睡对她来说只是最基础的技能罢了。
曹静和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着,也不去看唐玉,只心平气和地开口道:
“你的病都治好了,江大哥的事也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非要去赴死呢?”
唐玉倒抽了一口气,强行解释道:
“江大哥的事,刻不容缓。我去把他替出来……”
“他不会跟你走的,你又不是不了解他!”
曹静和终于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唐玉一眼:
“唐玉,你有事瞒着我。”
“静和……”
“是不是昌平侯府的人来过了?”
唐玉心中一惊,却是转瞬间就卸下了所有防备。
曹静和太了解他了,他似乎就不该冒这个险。
唐玉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终于道出了实情:
“唐国忠要我死,他怕他日后会因为我而步了成国公府的后尘。倘若我不自行了断,他就亲自来杀,连你也一起杀。”
“就凭他?也能动得了你我?”
“怕就怕他从江湖上雇人!”
“只有你爹在江湖上有人,我爹在江湖上就没有人吗?”
曹静和眼睛微红,一动不动地看着唐玉。曹守拙的手段可比唐国忠厉害多了,她才不怕唐国忠呢!
然而,就在夫妻俩相持之时,外面的楼梯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曹静和很快便听出是白苓上来了,她连忙上前去打开门来,只见白苓披着外袍,着急道:
“娘子,你快去瞧瞧吧,后门来了一个年轻的小官人,身体虚弱得厉害,还吐了血,仿佛说话间便要晕过去了似的!”
“小官人?他可有说他是谁?”
“奴婢问了,可那小官人很谨慎,没有说自己姓甚名谁,只说自己有个好兄弟,是您的干儿子。”
“啊?”
她就一个干儿子,那便是元宝。元宝哪能有什么好兄弟啊。
难道是……黄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