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岂是一个肯服输的,她不甘地再次举起匕首,直指唐玉的胸膛,坚定地说:
“唐玉,我告诉你,就算我不会杀你,但你今晚只要做出任何有害于大周的事,我都会阻止你!”
唐玉却点了点头,转身一边往枯井走去,一边道:
“那好吧,我做我的,我看你怎么阻止。”
“喂……你给本姑娘站住!”
小七急匆匆地就跟了上去。
只见唐玉走到枯井旁,他探头往井下看了看,又从不远处的树梢上折下一根长枝,将其伸入井中,沿着井壁一圈探了探,查看井下是否设有机关暗器。随后,唐玉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周围再无其他人跟来后,竟纵身一跃,跳入了枯井中。
唐玉稳健落地,留在深巷里的小七却顿时傻了眼,此刻,她终于有些害怕起来。眼前是不见底的深井,身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到底该怎么选啊?
要不……还是选六哥吧,至少六哥不会害她。
然而,就在小七趴在井边犹豫不决时,唐玉却从井下抬起头来,借着清澈的月光冲小七温柔地招了招手,挑衅道:
“来呀,你不下来怎么阻止我呢?我可要干坏事了哦!”
“你等着!我这就下去!”
还是激将法好用啊。
唐玉心里忍不住觉得好笑,可小七哪里知道,唐玉此举看似挑衅,实则是为了保护她。
他实在不放心把妹妹一个人留在漆黑的巷子里,更何况这里离那个玉器店那么近,叶库那样一个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狠人,他的手下若是发现了小七,只怕也绝不会留活口。
既如此,还不如把小七带在身边,虽然他也不知道井下是否还有什么未知的危险,但是只要他在,他总会想办法护她平安无恙的。
见小七还有些犹豫着,仿佛不敢跳,唐玉却在井下伸出了双臂,语气温和道:
“别怕,我接着你。”
趴在井沿上的小七心头一颤,目光竟有些恍惚。
她仿佛看到了好多年前的唐玉和自己,那时唐玉还没有进宫做御前侍卫,而自己也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女童。
她幼时十分顽皮,可爹娘又约束得紧,总不让她随意出府,唯有唐玉时不时地带着她偷偷翻墙头出府。那时,唐玉的轻功已经小有所成,可以轻而易举地翻出去,可人小腿短的女童哪里能翻得出去呢?
于是,唐玉每次都先把小七带到房顶,再携着她一起往下跳。可是小七却从小就憨大胆,没过多久她就开始央求六哥,非要自己往下跳,让六哥在下面接住她。
十多年过去了,他好像依然还是那个会在下面稳稳接住她的兄长,从未改变。
若是没有戎狄的入侵,该多好呀。
可惜了,如今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终究物是人非了。
小七咬了咬唇,生生将眼眶里的泪水憋了回去,这才一咬牙纵身跳入井中。
唐玉果然稳稳接住了她,将她平稳地放在了井底。然而,兄妹俩刚一转身,就被眼前的境况惊住了。
这下面是一条人工开凿的密道,两侧还有开挖时留下的凹凸不平的痕迹,但可怖的是,里面竟堆满了炸药包。
在靠近井口的地方,有外头的月光照进来,兄妹俩可以清晰地看到脚边那个离他们最近的炸药包,炸药包上还绑着导线,可是越往里面越黑,他们也看不清里面到底还有多少炸药。
唐玉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这条蜿蜒曲折的密道显然是叶库派人挖了许久的,也许叶库在刚来汴京时就偷偷命人在这枯井下面开挖密道了,附近的那个玉器店应该也是早早就置办好,以备不时之需的。
只是,叶库的手段太高明,心思也太缜密,他瞒过了江沧、唐玉、曹静和以及黄谆,这些所有可疑的人,都被叶库瞒得结结实实。
看来,这条密道是叶库留给自己破釜沉舟的——倘若能按照原计划一点点渗透汴京城,瓦解大周势力,将汴京据为己有,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可是一旦发生变数,局面不可挽回,那就毁掉汴京,让大周也得不到。
那么,这条密道极有可能是挖到皇宫脚下了。
不好,一旦叶库在船上出事的消息传来,玉器店那几个留守的伙计只怕会立刻点燃炸药,报复大周。
这个密道跟此前的那个地下河道不同,地下河道一大半都在城外荒郊,城中的那一小段,周围也多是闲置的空房子。
可是叶库的这条人工密道却挖在了居民密集区。到那时,全城不知有多少百姓要遭殃,甚至连皇宫都可能被炸毁。
这是叶库的垂死挣扎,也无疑是对大周致命的打击。
江沧一早就说过,叶库就是一把双刃剑,倘若用得好,便能利用他挖出戎狄三皇子安插在汴京的势力,一举铲除;如若用得不好,那就是引狼入室。
个中火候,全看谍者如何把控。
可惜江沧如今已经被圈禁在府中多时,早已无法操控大局。
唐玉明白,他需要赶快给远方的曹静和传去消息,让她务必稳住,千万别这个时候在船上袭击叶库。
不然,汴京这一头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