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的是来买玉的吗?”
玉器店的伙计声色寒凉,脸上挂着令人可怖的阴郁与质疑。
唐七垂着眼眸,甚至不敢与其对视,唐玉却直接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上前直言道:
“阁下这库房怕是许久未开,里面的污浊之气也太重了些!我家小姐自幼体弱,见不得这些脏东西,还是先通通风,再请小姐进去吧!”
那伙计把唐玉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也并不着急,只倚在门框上耐心等着,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唐七和唐玉。
唐玉方才之所以把妹妹拉了出来,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这库房里不对劲。
大门打开后,放眼望去,里面并没有堆放多少玉器,这根本就不是库房该有的规格。而正对大门的地方供奉着一尊财神,那财神被安放在了紫檀木桌上。
唐玉清楚地看到,紫檀木桌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可是那财神像的周围却有一圈圆弧状的区域很是干净,一尘不染。显然,那是财神像的底座被人时常转动留下来的痕迹。
这么说,财神像应该就是一处机关。
而那个玉器店的伙计已似乎有所怀疑,唐七身后跟着的那个小厮有些反常,他并不像一个真正的小厮,他竟然能左右得了他家小姐的行动。
其实,在他们提出要去库房时,那伙计便已经在想着要不要将他们直接灭口了,毕竟那库房下面就是现成的密道,杀完还可以直接抛尸。这个玉器店是戎狄留在汴京最后的一个据点,已经容不得半点闪失,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倘若唐七和唐玉直接一脚跨进了库房,那伙计可能真的会脑子一热就关上了房门,杀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这也正是唐玉所担心的,他看出了那伙计的神色不对,自然不会让自己和小七陷入其中。房门只要一关,里面的暗器和机关随便一触动,他们兄妹二人就在劫难逃了。
所以,唐玉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把就将小七拽了出来。
显然,那伙计也跟着冷静了下来,他在想,这个小姐自称来自侯府,那么侯府的人自己能不能惹得起?杀了他们自然可以解决掉两个可疑的人,但是倘若他们真的只是侯府的小姐和小厮,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他的店里,人家侯府会不会来闹事,会不会去报官?
身为戎狄的暗哨,他们现在的身份名帖自然都是假的,根本经不起细查,官府一旦介入,他们很快就会暴露。
这个伙计并不知道,唐玉此刻也在心里暗暗较着劲。他在赌,赌这个伙计终究会害怕小七的出身,不敢真的把他们怎么样。
果然,那伙计慢慢垂下了眼眸,眼神有些心虚地四下飘忽着,不再像方才那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唐七了。
唐七见时机已到,连忙按照唐玉之前的叮嘱,把扇子移到了头顶遮着日光,一边用帕子扇着风,一边抱怨道:
“真是闷死了!这才初夏,怎么就那么热,还有你这库房,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一股发霉的味道,弄得人家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说完,小七便摇了摇扇子,扶着身边丫鬟的手就要往旁边走,似乎想离那库房远一些。可她还没走出几步,忽然发出了一声呻吟,整个人竟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哎呀……”
“小姐!”
“小姐你怎么了!”
唐玉和那丫鬟连忙冲了上去,这次连那店里的伙计都吃了一惊。
唐玉立刻朝着外面大喊道:
“来人!快来人呀!小姐出事了!小姐晕倒了!”
候在外面铺子里的嬷嬷和其他随从连忙冲了进来,唐玉即刻招呼着他们说:
“快快快,把小姐扶到屋里去歇息片刻!”
说完,嬷嬷和丫鬟就上前扶起“晕倒”的小七,准备将她搀到叶库的卧房里。
果然,这一招几乎是直接戳到了那几个伙计的心窝子,他们像早有准备似的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跑了过来,其中一人更是直接从叶库的房间里跳出,阻拦道:
“这是家主的卧房,他人不得入内!”
唐玉见状,却抬手指着对方,怒不可遏道: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如此猖狂!你也不问问我们家小姐的身份有多尊贵!小姐是昌平侯独女,自小最受宠爱,如今她在你们这里莫名昏厥,你们不帮着请郎中,还不让我们小姐进去好生歇着,小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就官府见吧!”
那几个戎狄人一听到“官府”二字,眉头即刻便跳了跳。他们戎狄本就在郑州府战败,如今七皇子叶库又一直杳无音信,他们几个若是这个时候被大周的官府抓走了,那大家筹谋了那么久的计划不就彻底付诸东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