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燎叔说我是他这辈子最得意的门生。”
“他从未因为我是个女孩子就故意藏技,反而格外看重偏袒我。”
黍离走在最前面带路,顾于欢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她的语气明显哽咽了起来:
“他说,我是最适合继承他衣钵的门生。”
“庭燎叔什么好的都第一个念着我。”
她无声地流泪,眼泪从眼角滑落,轻轻地抚过脸颊带着一股凉意。
“我好后悔,如果不是因为我当初心高气傲自请驻守边域庭燎叔根本就不会死。”
顾于欢试着开导她:“这不怪你……”
“不,”黍离摇摇头,“都怪我……”
“我明明可以阻止这一切的……”
她三两下擦干自己眼角的泪,勉强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正常了些:“三年前,庭燎叔曾给我写过一封信。”
“他说,他的府邸里来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门生,是知善介绍过来的,叫司空。”
“庭燎叔很喜欢这个门生,寄给我的信件里十句有三句都在说这个司空,剩下的七句则是对我嘘寒问暖。”
“那时候我因为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和庭燎叔产生了分歧,他想让我多回凌渊城陪陪他,我想在边域多驻守几年增长几分见识。”
“你说……” 黍离轻轻地垂下头,让长发遮掩住那张因悔恨而扭曲的面容,“如果我当初不和庭燎叔赌气主动回主城和他陪他,是不是就可以发现那个司空的异常了……”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似乎想要将那份后悔牢牢锁住,却发现它早已在心底生根发芽。
后悔的滋味,如此苦涩,如此深刻。
二人一神武在地道里一顿弯弯绕绕,走了快两刻钟才出了地道,正式到了凌渊城外。
月上梢头,银辉洒满凌渊城,宛若轻纱笼罩在繁华的城池之上。
明月如玉盘般悬挂,洒下银河般温柔的月光,轻轻拂过每一寸土地,照亮了凌渊城的各个角落。
“黍离前辈你快看,”顾于欢指着凌渊城上空方向惊讶道,“司空的魔气结界消散了!”
黍离循着他的指引抬头看去,一直阴郁着脸色终于勉强好看了些:“看来稷之他们成功了。”
“走吧,去和他们汇合。遂渊叔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他们几个人是打不过司空的。”
“好,我们现在就过去。”顾于欢说着,抱着无归不敢耽搁就往城门的方向赶。
凌渊城的城门在远处渐渐显露,黍离的身影在月光的洗礼下愈发清晰。她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
恍惚间,她最后一次看到了庭燎的身影,如同天边最柔和的星光,温暖而遥远,向她挥手致意。
老者负手立于月下,眼中透着慈爱,注视黍离时眉眼间尽是笑意。
夜色中,黍离再也没有回头,她轻轻地挥了挥手,道别的轻语在风中飘散。
“再见,庭燎叔。”
“再见,我的恩师。”
“真希望……下辈子还能做你最得意的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