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跟我回去!”程颂见我沉默不语,伸出手拉住我就要往回走。
我一见到他,便更加确定自己不想放弃的心思。于是,我顿住脚,站在原地,只那么傻傻地盯着他。程颂被我拽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在大雨中说道:“不管你掉了什么,现在也不是去找的最佳时间。黑漆漆的山林里,突然蹿出什么来也不知道,再要被雷劈中,你的命还要不要了!快走!”。
见我仍旧不动,他这才无奈询问我道:“你掉了什么?”。
我站在他面前,怀揣着对那条项链的不舍,不禁流下泪来,可脸上的泪水早已和雨水混而为一。母亲可能不会再回来了,而那是我唯一还能拿得出与她有关的东西了——母亲出国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见他一副我不走他也不会离开的模样,我又转过头深深地望一眼那片玉米地,终究还是跟着他离开了。我留不住的母亲,可能也跟着那条遗失的项链就此消失不见了吧!
雨势越下越大,我们无法继续走了,就只好在附近一小小雨棚下避雨。一进雨棚,我便蹲下身开始止不住的哭泣起来;或许是赶路带来的急迫感令我一路都无法正常哭泣。程颂以为我是因为害怕才哭泣,便来到我身边,抱着我,然后以一种安慰三岁幼童的口吻一边抚摸着我的头一边说道:“好了好了。没关系,我在呢!对不起,我刚才说话着急了些。”。
“你掉了什么?”程颂见我哭泣声逐渐减弱,这才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我。
陷入自责无法自拔的我,根本无力去向他解释什么。只是蹲在一旁沉默着,一边流着泪一边忍不住捂着自己空落落的脖子处。就在这时,我听见路边传来一声声宜尔斯和曲苍岚的呼唤声。我没有回应,是程颂发声引来了他们。宜尔斯和曲苍岚一人拿着一把伞急切地朝我们跑过来。
曲苍岚见我蹲在一旁,有些担忧道:“学姐,你怎么了?伤到哪儿了吗?”。
我摇了摇头,依旧没有回应。只见他突然抓起我两只手,转而将我带到他背上,背着我就往姥姥家走去,宜尔斯则将手中的雨伞递给程颂后,又为我和曲苍岚撑开一把伞,随着我们一起往回跑。三人中,我们谁也没有在意程颂是否跟上这件事。
直到回到姥姥的民宿,曲苍岚才将我从他背上卸下。此时,用完餐的游客们早已离开,只剩下还等着我和程颂的回来的同学们。我和姥姥说大家先行用餐,我待会儿吃碗面条就好。姥姥没有勉强我,道声好,便同大家一起入座。随即,我转过头看见身后程颂的人影,这才放下心回到房间去洗澡,并换下自己一身湿哒哒的衣服。
等到我再次下楼时,大家都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未在外庭逗留。或许是经过一天的劳动,还不到八点的时间,楼下便已听不见像昨日那般吵闹的人声。姥姥坐在前方亭子下一处摇椅上正发着呆,她一见我就立即起身,慢慢悠悠地走到餐厅,对还在厨房忙碌的厨师交代几句,然后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姜糖水放在亭子正中心的方形石桌上,并招呼我过去坐下。
我四下环顾一周,发觉楼下并没有程颂的影子。正想着要不要打电话问一问,突然想起自己手机进水此刻正放在房间里等待晾干,便只好打消想要问询的念头。姥姥似乎察觉我的心事,只见她躺在摇椅上,一副洞悉一切的面容,说道:“担心那个小伙子啊?刚才就下来了,不知道是有什么事,饭也没吃就又拿着伞出门了。”。
听了姥姥的话,我看着大门外那漆黑一片的世界,有些惆怅。倒不是担心谁,而是忧伤着那被遗落在远处的“礼物”。喝完姜汤,我便听见餐厅窗口处传来厨师的喊叫声。我知道,面条儿好了。我将那碗撒了红油辣椒的面条儿顺着亭子过道拿到亭子下,坐在姥姥身旁,自顾自吃起来。
“姥姥,你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呢?”我一边吃面条儿,一边思索着向姥姥问道。
“也不是一定要一个人住,就是习惯了。”姥姥怔愣两秒后,这才答道。
“姥姥,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我仍旧一边吃一边问,也没有去观察姥姥此时是怎样的心情。
姥姥没有立即回答我的话。而微低着头的我,从余光中瞥见姥姥突然坐正的身影;须臾间,我便感受到自己的头顶正被一只轻柔的手抚摸着。紧接着,姥姥慈祥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也是到了有烦恼的年纪了。两年前,宜尔斯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姥姥没有继续回答我,而是冷静地抽走了那只搭在我头顶的手,而我也刚刚好吃完了碗里的面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