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了吗?”程颂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我还来不及反应,他问的是什么。
“大一时,我离开前问过你的问题。”。程颂依旧目视前方,带着我继续走。
大一时,程颂准备出国前,在我们发生分歧的时候。他问过我一句话:“如果我出国留学回来,你还会选择我,和我在一起吗?”。
我并未多想,只管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两年前我就回答过了不是吗?你有更好的未来,有更好的人生。可我不一样,我和你不一样。我们的发展方向不同,我更无法做到像你一样说走就走,毫无顾忌。如今,我只有一位父亲,再也没有多的家人了。我不会离开他和你去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而你也不能和我一同回到那个经济本就不发达的几线小城市。我并不想你的才华就此淹没在那个小地方,即便是你的父母也不会同意的。”。
程颂始终看着前方,连一声叹息声也没有发出,可我却明显感觉到他抓着我左肩的那只手正悄悄地在慢慢收紧,甚至有一丝丝疼痛感渐渐袭来。我并没有因此说出让他松手的话,只见他突然站住脚,转过身将我揽进他怀里,并将下颌抵在我脖颈处柔声道:“可是我舍不得你,我真的舍不得你。”。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出在哪儿,或许就出在我们相遇的那天。他因为父亲的原因对我产生好奇而对我多加关注,而我因为他的长相及对我展现出来的温柔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们都不差,可我们走的这条路,最终只能分离。
“至少,在我还未出国留学的时间里,就留在我身边好不好。”程颂抱着我,用近乎恳求的语气在我耳边说道:“我知道我自己该做什么,我会努力去做。可当我走向这条路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先陪我走一程。”。
我沉默了许久,终于流下了早在两年前就对他恋恋不舍的泪水。在他的怀中,我用力点着头,也将自己抱着他的双手收的更加紧了。即便还有一年,可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并不多了。我们都有各自的理想,他要往国之栋梁的方向走,而我只需在那个小小的城市里将我半生所学发挥作用就好。一个往山尖上走,而另一个只能在半山腰上撑着。
“你和那个学弟是什么关系?怎么让他追到这儿来了。”与程颂说清楚后,他对自己终于恢复成为我男朋友的身份立即做出表态,询问我道。
“就学弟和学姐的关系。”我不以为然,故意糊弄他道。
“肃林木明明说过没有男生追你,怎么连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毛头小子都不知道。真是个没用的家伙!”程颂在我身旁小声嘀咕着,可我听力极好,即便他刻意压低声音抱怨,我还是清楚地听见了。
“你说什么?跟肃林木有什么关系?”我困惑不解,反问道。
“什么?没什么?快走,雨下大了。”程颂胡言乱语着,就是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回到民宿时,已接近半夜。长亭下,姥姥的身影已然离去,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摇椅还在独自摇晃着。庭院里的路灯都开着,像是姥姥刻意为我们留下的。此时,整座院子里唯剩下不断拍打在地面上的雨声。程颂和我一同回到我所居住的房间门口,在我将要打开房门离开时,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将我再次拉进他的怀里。走廊上,相拥的两个人皆只字不语,在很长的时间里只相互拥抱着。
回到房间时,许华已经睡着了。我换下被雨水打湿的裤子,随便冲洗了一下才回到被窝准备休息。睡到半夜,我突然感觉头晕目眩,全身都在发热。想要坐起身,却感到头痛不已。我呻吟一声,呼唤着许华的名字。可经过一天劳动的许华,那熟睡的模样,只怕是突然雷声大作,她也不会有半点儿动静。我一向睡眠不好,所以,即便身体已经累到无法动弹,可只要有人在夜里发生半点儿声响,我仍旧能立即苏醒。
大雨从黄昏时分一直下到现在,气温已变得极低。我忍着头痛欲裂的不适,强撑起酸软无力的四肢从床上爬起来,无暇顾及为自己找件外套穿上,在夜灯的指引下,便打开房门准备下楼去找早前姥姥交代过的医药箱所在的位置。虽然姥姥为我们留了路灯,可当我只身从房间来到楼下时,还是不免有一阵阵恐惧感在心中荡起。打开客厅大灯,好不容易才找到医药箱的我,此时因为头晕眼花,花费了许久的精力才看清每个药盒子上的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