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马两人、一支曲儿,唱不尽少男少女惴惴之情。
不知不觉间,沈媛身体斜靠在赵榛的肩膀上,整个人像被赵榛完全拥在怀中,但是二人毫未察觉。
赵榛用粤语演唱,自觉沈媛听不懂歌词。
他为了掩盖内心真实想法,忍不住问道:“听得懂吗?”
实乃此地无银三百两地。
“……听不懂,这是哪里的曲儿?真好听!虽然我听不懂词儿,但是非常好听。就像这洁白无瑕的雪花,好美……”
赵榛笑了笑,没有回答她。
沈媛等了一会儿,见赵榛没有回答,也就不问了,忽然幽幽地问了一句:“我真的很任性吗?”
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赵榛。
赵榛一时语塞,知道她还记着清晨时分自己让董策传的话。
“父亲平日最疼爱我,郭京怎么会放过他?我怎能眼睁睁看着父亲一人留下?留在险地?我虽是女儿身,却也想为父亲遮风挡雨!”
言语中父女真情流露,却将二人由暧昧的氛围拉回了现实。
赵榛自然明白她的一片孝心,也知晓早上的话言重了,不过自恃于身份,不置可否。
二人都陷入沉默。
出行的队伍拉得很长,各自结成小队,人马车稀稀落落,散布在白皑皑的道路上。
赵榛与沈媛二人默默地走在队伍的尾端,董策、朱大泰带着侍卫远远警戒,鲜有人注意信王正与一位妙龄少女同在一匹马上。
突然,队伍前头爆发出呼喊声,欢呼喜悦。
一会儿,董策来报,原来前方西首是个村庄。
赵榛依依不舍地扶着沈媛下了马,见她腿脚无碍,这才放心地让小太监送她与哥哥同行。
他在马上动作受限,到这时才觉得手酸腰酸,舒展了一会后重新上马,在侍卫的簇拥下快马加鞭赶上前去。
村庄不大,低矮的村舍,没有高墙大院,树木、屋顶、院落……覆盖着厚厚一层白雪。
偶尔几声野狗犬吠,除此之外,悄无声息,想来村里人都逃难走了。
刘心隐在前,将赵榛带到村北头一观宇前。
赵榛抬头一看,口中轻声念道:“郎君神祠。”
原来是一座供奉二郎真君的道祠。
宋代时,二郎神崇拜在中国流行起来,不少地方修建了专门祭祀的庙观,所以在这个小村子里看见二郎神庙也不稀奇。
神祠规模不大,只是前脸一排三间的面,后方没有进落。
门面前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尊铁铸的香炉,此时炉脚与沿口已被积雪覆盖住,看不出曾经的香火。
赵榛信步进了祠中。
当中神案上立着一尊神像,头戴三山飞凤冠,身披缕金甲胄,手执三尖两刃刀。
最醒目的当为额头正中的三眼真睛,与流传后世的二郎神形象几无二致,只是尚无哮天犬伴在左右。
神像后方檐下张挂着竖额,上书“英烈昭惠灵显威济王”几个金色大字。
两边各有一副对联,上联写道“青眼另加,造福于民,仗义豁开千里目”;下联写道“白云沓至,法之为道,呈祥来拥二郎神”。
赵榛不由自主躬身拜了拜,其他人也跟着拜了起来。
唯独刘心隐没有反应。
他四下指挥侍卫将两旁陪祀的神像搬开,腾出地方,又让人在祠中生起火。
慢慢地,神祠里温暖起来。
墙上挂着二郎真君的种种神迹。
赵榛见状,停下脚步逐一浏览介绍,忽然觉得背后有人,回眼一瞥,只见董策披着风雪兴冲冲地进到祠中。
赵榛不由地回身等着他。
董策笑道:“王爷,咱们的人俱已点齐。眼下狂风暴雪,村庄里的人都已逃离走,留下房屋空着可以派上用场,大家伙正忙着借用一下……”
他料想没什么大事,语气十分轻松。
赵榛下意识觉得不妥,愣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挥手制止道:“不可!”
董策面露不解之色。
赵榛来不及解释,快步出了神祠。
村中各家庄户前围着一些人,有的正在摆弄着柴门,有的已经进到了院中。
赵榛当即摆手大呼:“不可、不可!”
这就下令让侍卫将人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