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金兀术的军令已经传达完毕,金营中大军催动,以无比凌厉的攻势向汴京妄图发出致命的攻击。
在此之前,金军为了攻城建造了大量井阑。井阑用大木制成,下宽上窄,底部安装轮轴,顶部是一平台,设有护栏,可以容纳小队弓兵攀上去射箭,可算作移动的箭楼。
这些井阑高四五丈,有些高大的井阑甚至比汴京城墙还要高。井阑作为重要的攻城利器,此刻全被金军推出大营,沿着护龙河东岸一路排开,如同长蛇一般一眼望不到头。
为了掩护金兵叠桥渡河,井阑布置完毕,立即万箭齐发,居高临下,打得宋军在城墙上不敢轻易露头,蜷缩在垛墙后等待箭矢停歇空隙。
井阑攻击一阵,箭势略微弱了一些,宋军瞅准时机,迅速以床弩、石炮、火箭回击。
顷刻间,不少金兵身中炮丸、箭矢,从井阑上坠落下来,致死致伤者无数。
一些井阑禁不住宋军火箭连续攻击,木架上燃起熊熊大火,金兵扑打不及,只能匆匆撤退下来,任凭井阑被火焰吞没。
又一些井阑被石炮、床弩射中支撑主体的柱子,摇摇欲坠,几轮射击之后,井阑轰然倒塌,箭兵惨叫着从高空摔下来,一命呜呼。
金军后方受到重创,但成功掩护了前方,金军渡河卓有成效。
只看护龙河东畔,金军以洞车为掩护,一步步向前推进,已经抵达护龙河边。
所谓洞车,形状像小屋,上锐下阔,长两丈有余,宽一丈有余,高近半丈,人可以蜷着身子躲在其中。洞车材质十分坚硬耐战,顶部用生铁包裹,生铁下面覆盖数层厚厚的毡子,毡子用水浸湿,软硬兼备,可以起到很好的防护作用。每座洞车可以容纳十来人。洞车下亦安装车轴,金兵在洞车内可以推着洞车往前移动,一步步移到河边。
金兵依赖洞车防护,终于推进到河边。
车中金兵立即按照叠桥之法,架设过河的桥梁。一道桥面架成后,后面迅速推来新的洞车,遮覆住叠桥,原先的洞车继续往前推进,开始新一轮的叠法造桥。
金兵十来只洞车队伍为一组,一起作业。不一会,护龙河上慢慢现出数座叠桥的轮廓,模样扭曲丑陋,好像吸附在人身上的蚂蟥,极其凶险。
宋军早已发现洞车与叠桥,各类远程武器纷纷招呼过来。
但是,洞车设计建造地极为巧妙,又十分牢固,一般的炮石箭矢根本无法损坏,宋军只能眼睁睁看着叠桥一步步成形,逐渐蚕食护龙河,往城下延伸过来。
金军营帐前,无数金军精兵悍将,舍马就步,列好队列,候在屏障后面,面目狰狞,摩拳擦掌。金军大队中立着无数云梯、鹅车,等候时机,一俟叠桥造到护龙河北岸,将立即发动云梯、鹅车冲向城墙。
都善拉着金婉儿没走几步,被眼前战火连天的场景惊住了。
这些天来,一贯任由金军寻衅宋军,宋军但求打退金军,从不敢过分反抗,今天宋军不知吃了什么药,上上下下像卯足了劲似地奋力还击。
都善肉眼可见,金兵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折损着,不过他亦看到金军浑然不畏死伤,像饿狼、像恶虎,战场越血肉横飞,金军越兴奋异常,整个汴京城下,金军以近乎癫狂发疯的状态向汴京城墙发起一轮轮冲击。
都善还想多看几眼,却被金婉儿拉着往前走,要抓紧回营早作准备,以随时入城。
宋金两军大战说不定何时停止,那时便是二人入城的时机,等候不得,都善清楚时机不等人,只能放下眼前的战事,随金婉儿走了。
再说赵榛与姚信仲二人,先是在南墙上目睹金人以下作之法,暗箭伤人,感到义愤填膺,待枢密院下令允许还击后,二人与其他宋军一起狠狠回击了一会。
只能说南城下金军的攻城措施乏善可陈,不过是远处一些井阑上金兵冲着城内不断射箭,但是南城城墙防护设施基本齐全,金军射箭攻击未起到多少效果。
金军也尝试组织人手叠桥过河,不过运气比不得东城的金军,连修了几座叠桥,恰逢宋军连发几轮石炮,又准又狠,妥妥地射在洞车与洞车之间的罅隙处,砸得叠桥四分五裂,溃不成桥。
南城宋军又准备数百敢死之士,趁着金军未渡河之际,下到城下,自河对岸以猛火油车往河中喷射了无数猛火油。
所谓猛火油车,乃是通过压缩空气将猛火油喷出去,与水枪的原理相似。
金军未曾料到宋军的猛火油可以喷射十来丈远,直接射到护龙河中线以外,猛火油几乎漂满整个河道。
猛火油又黏又稠,浮在水面上,一团团、一簇簇,漆黑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