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信仲心扉一紧,感到揪心的痛。
但是危机还未解除,不是伤心的时候。
只好先忍住悲伤。
刚才听到姚友仲临终遗言,指着西方喊了声大哥。
联想到刘家寺一战,大哥姚平仲至今下落不明,莫非是去了西边?
一时间,姚信仲跪在北风中,心绪凌乱,颓唐万分。
赵榛刚要安慰他几句,北边再次传来马蹄声。
银术可与撒剌荅率着部下,兜着缰绳不紧不慢踱过来。
赵榛顾不上安慰姚信仲,挥手让众人聚拢在身旁。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毫无悬念。
大家本来非常忐忑,此时全都镇静了下来。
心头像卸下万斤重担,陡然感觉轻松许多。
连一贯愣头愣脑的耿延禄也坦然了,一改以往浮滑的神色,凝重地看着前方的金骑。
万物攸地沉寂。
时间似乎停止流动,空气静地可怕。
银术可与撒剌荅骑在马上。
与赵榛大概一丈距离,脸上表情清清楚楚。
撒剌荅将大刀抗在肩上。
冲着赵榛突兀地大笑一声,道:“你这小王爷滑头得很,竟然能让你从汴州城逃走。”
说完,将大刀环绕指了四周一圈。
最后指向赵榛,道:“你看看,我这四周如铁桶箍的一样,密不透风。我看你今日还能往哪逃?还能插翅飞了?”
赵榛嗤之以鼻。
这种恐吓对旁人或许有用,赵榛却不以为然。
银术可铁青着脸,冷冷地瞪着赵榛,不说话。
他的弟弟拔离速在遇仙楼被人所伤,至今生死不明。
与眼前这宋国信王大有关联。
要不是赵榛是赵宋皇室,不能轻易动手,银术可早就下令于乱兵中杀了拉倒。
哪会让赵榛逍遥到这个时候?
赵榛与银术可四目相对。
察觉银术可满腔怒火。
哪里猜得到他的心思?
只当自己逃离汴京,惹恼了他。
赵榛已经无所畏惧,所以镇定万分。
还想借故用言语与银术可周旋,好拖延时间。
孰料,银术可不愿意多说,冲撒剌荅一示意。
撒剌荅会意。
从屁股底下抽出一根绳索,“卟”,将绳索扔在赵榛面前。
撒剌荅尚未发声,银术可在马上道:“小信王,你且自缚吧。省得我亲自动手,大动干戈,折了你赵氏的名头。”
种彦岑怒目圆睁,要冲出去与银术可理论。
姚信仲胆子虽小,也挺身挡在赵榛身前,与金骑对视,脸色不改。
其他人都围了上来,聚在赵榛身旁。
以示同进共退。
赵榛走上前,将种彦岑、姚信仲拨开,走到众人前方。
面冲着银术可,不慌不忙道:“阁下既然愿意给本王几分薄面,何必要本王自缚呢?本王随你们走不就行了?不过本王脚力有限,得乘马!”
说着,拍了怕身旁的风追雪,就要上马。
银术可也不在乎赵榛受不受缚、骑不骑马。
如今,彼为鱼肉己为砧板,重兵重重包围,还怕他跑了?
于是面无表情地望了望赵榛,踢马从绳索上踏过,从赵榛身旁扯缰回身。
撒剌荅“嗤”声一笑,道:“小王爷懂时务,少受点罪。”
说完,跟在银术可马屁股后,一起往后调头。
前后左右金骑围了过来。
银术可没下令,便未没收众人武器。
赵榛见他们不多管,也不多话,翻身上了马。
金骑队伍里留着空隙,能够行路。
便朝身后众人招了招手,准备随金骑北去。
突然,西南传来剧烈的震颤声。
银术可与撒剌荅坐在马上,视线毫无阻拦。
转头看见黑压压涌过来一队骑兵。
又是数十骑。
来势之快,如同疾风骤雨,转瞬即到。
来骑未打旗号。
银术可、撒剌荅看不出来头。
经历刚才姚友仲突袭事件,二人都很警惕。
赶紧下令戒备,又命人将赵榛一行人控制住。
还未等布置妥当,这些骑兵已经冲了过来。
单手举过头顶,脱手甩出几十只黑不溜秋的玩意。
玩意不大,看不清楚。
不过这些玩意顶端闪着火花,在落下时,于空中划过一道浓烈的烟圈。
来骑甩了就走。
金骑尚未反应过来,来骑已经纵马,压着阵前边缘往西又退了回去。
金骑人马都簇拥在一起,无法马上疏散。
见是冒着烟的玩意。
先前他们被马如龙的草球熏得人仰马翻,记忆犹新。
当来骑如法炮制,又抛出带烟的玩意,
赶忙扯紧马绳,将马死死控制住,防止被迷烟熏倒。
哪料到,这回这玩意突然发出震天爆炸声。
“迸!”
“迸!”
“迸!”
爆炸声接二连三,如同惊雷。
一声爆炸足以令人耳聋。
数十声爆炸叠加在一起,何啻于惊天动地。
转眼间,爆炸地带空荡荡一片。
刚才还挤满了战马士兵,这时都不见了踪影。
数丈圆径范围内,地上躺满了尸体。
人马俱有。
有未受伤的,马匹被爆炸声惊吓,早已驮着主人逃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