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节枯树枝被丢进了火堆,火焰随之减弱,没过多久,这一节枯树枝被点着了,微弱的火焰与其他树枝的火焰融合在一起,烧得煎药的瓦罐直冒水汽。
房玄龄看着火焰并不说话,眉头却皱了起来。
火势很旺,很快瓦罐中就泛起了白色的泡沫,紧接着泡沫越来越多,直到漫出了瓦罐,滴到了火堆里。
“嘶……嘶……”
水火相交,相互抵消,不过最终还是火焰胜了,这漫出来的白色泡沫最终被烧的一干二净。
“秦王性情如火,果敢而骁勇,拥着众多;太子念如深水,深邃而平静……”
张正道打了个比喻,没有说破,不过房玄龄也是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心思通透之辈,一听就明白了张正道话里的意思,再联想到刚刚火焰侵吞泡沫,顿时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道长所言,房玄龄明白!”
说完,就朝着张正道行了一礼,眉眼间的喜色,怎么都藏不住。
张正道却摇摇头,他饶这么大个圈子,又是比喻又是意指,可并不是为了让他知道秦王李世民会胜利,而是要借着房玄龄的优柔的性子下一盘棋!
“房老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太子可不是这瓦罐里的药水,而是一条奔腾的大河!”
要知道,秦王府虽然能人武将众多,论骁勇,论战力,肯定天下无双,可这庙堂之争可不单单是力量的比拼,更重要的还是计谋。
太子东宫旗下,虽已文官系统为主,可齐王李元吉明显是跟太子李建成一伙的,他的麾下也有着冯立、薛万彻、谢叔方等优秀将领,若起刀兵,谁胜谁负也未可知。
“还请道长明示!”
房玄龄突然醒悟,暗道自己真是老了,只为眼前的事物就忘记了潜在危险。
“你若答应我两件事,我就保你一世荣华富贵,也保秦王可以荣登大宝!”
张正道忽然停下了手中的一切动作,背脊挺得笔直,声音振聋发聩,房玄龄顿时觉得一座大山正像他压了过来。
“莫说两件,就是一百件,我也答应!”
忠臣之所以称之为忠臣,那就是他们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一切以主上的利益为先,自己的荣华富贵他并不在乎,让他真正动心的,是秦王能够继承大统!
张正道于是附耳在房玄龄耳边,房玄龄脸色不断变化,最后一咬牙说道:“房某应下了!”
闻言,张正道脸上终于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拿起瓦罐就倒了一碗药,朝着薛晚晴的卧房走去。
等薛晚晴喝下之后,张正道再次回到房玄龄身边,而此时正和也气喘嘘嘘的跑了进来。
“你回来的正好,快,给房老沏一壶茶!”
张正道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而正和却垮着脸欲哭无泪,他心里突然觉得,这师兄怎么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师兄,你不是说过,你改了吗?”
正和在心底呐喊,不过一想到张正道打屁股还挺疼,只好磨磨蹭蹭的走了下去。
很快,一壶冒着热气的香茗就被正和端了上来。
香气扑鼻,就连张正道这个不懂茶道的门外汉也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呡了一口。
张正道对于房玄龄的为人还是比较相信的,否则他也不可能成为秦王李世民的亲信幕僚,而古时候的读书人更是把承诺看得比生命更加重要!
“房老还请记住贫道之前所说的八个字!”
“当断则断!”
“适可而止!”
房玄龄凝重的回答,随后一口饮尽杯中茶,然后就躬身告辞,带着一众随从护卫就此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