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五十,无数人都不约而同坐在屏幕前。
不论是手机,平板,投影,还是电视,属于电子设备的光芒都将屏幕前的人生百态照亮。
与千千万万户人家不同的是,季七属于单人成军那一行列。
此刻他一个人无声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液晶电视显示出的倒计时。
此时所有电视台的画面都是同一般模样,而距离中州时间晚八点,还有九分多钟。
凝视电视上时间的流逝,季七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在随之同频跳动。
19:52:00
19:52:01
19:52:02......
——中州电视台。
偌大的开放式摄影棚中,各式各样的大型摄像头在半空中觅寻着合适的角度,无死角簇拥着绿幕前的一个男人。
调音台,控制室,演出间,各式嗡鸣的电子设备后面是一张张神情凝重的脸,工作人员们忙而不乱,紧张有序的做着直播前的准备工作,一遍一遍不辞辛劳地确认设备的顺利运行,保证接下来展现在世人眼前的“大事件”不会有任何播出方面的纰漏。
甚至许多工作者,为了能够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幕,过年都没有回外地的老家,而是主动申请留下来加班。
时不时,有人抬起头,看向上方几处光源。
其中一处离地六七米的一间接待等候室中。
几道人影站在十多米长的落地玻璃前,将楼底摄影棚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其中一名人高马大,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巡视四周,开口打破了沉静:“忘剑门的怎地没来?”
他声音雄浑有力,极具穿透感,仿佛杵在这里的是一头雄狮。
几米开外,一身着华袍的雍容女子笑吟吟地回道:“王堂主管忘剑门作甚,莫不是太久没见那个只知道修行的剑呆子,心里生了思念?若是王堂主寂寞,小女子很乐意为王堂主排忧解难。”
被称为王堂主的大汉闻言,顿时握紧拳头,他穿着一身逆季节的虎皮背心,古铜色的皮肤都露在外面,此时被饱满的肌肉瞬间撑起,一根根青筋宛若龙须,似乎有恐怖的力量蓄势待发。
王堂主冷眼望去:“你试试看再说一遍。”
“忒,你这不解风情的老汉子,活该活了上千年还是单身一条,喜欢人家上千年都不敢表白,小女子不仅要在这里说,等会儿还要在凡世世人面前说,回山上还要说!”
雍容女子不退反进,她双臂环抱腰肢,一对惹人艳羡的饱满胸部搭在胳膊上,扭着妖娆的身段向前一步踏出,嗤笑道:“要不你求求姐姐我,待到三个月后,灵颅大开时,小女子好在姜门主面前美言王堂主几句。”
“你当真不知死活!”王堂主说罢,背后竟是有龙虎虚影显现,屋内的氛围顿时一变,一旁玻璃更是颤动起来。
而雍容女子身周亦有虚幻的红菱舞动,亦妖亦魔。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另一道身着乌黑长袍的高挑男子,一步从房间的角落移至两人中间,他负手而立,侧头瞥向雍容女子,双目神光神采奕奕,淡然开口:
“咱们九大宗哪怕只来一个,也足够代表我们隐世宗门的立场,不管来的是你们义武堂,还是众乐山,只要把该说的话转达好,其他宗门都不会有异议。”
黎存与雍容女子四目相对。
我可不想看王堂主那张胡渣脸......
虽然我也不喜欢这老妖精,但苏山主身上至少没有异味,还香喷喷的。
黎存心里叹了口气,他很无奈,作为九大宗最年轻的宗主,自己的话语大抵不见得有什么分量,若真执意要打,那恐怕自己也要被连带着修理一顿。
可其他四个老鬼真就气定神闲的立在那里,是笃定自己会出头,还是认为这两人不会真的动手?
义武堂王言谭不善言谈,众乐山苏焘梨不讲道理,两人都是性情之人,互不对付这件事在修行界流传已久。
黎存在成为伏魔书院的掌教前就对两人素有耳闻。
但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他今儿第一次与其他八大宗的门主见面,就让他遇到这般棘手之事。
老师早就预料到出世以后的诸多麻烦了吧?所以才急忙忙的让自己接任。
想起老师那张老奸巨猾的脸,黎存由衷感到头疼。
固然心中百般埋怨,但他并未展现在自己那张俊美的脸上。
他说:“王前辈,苏前辈,二位是想毁了这里吗?下面的可都是没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而且......”
他目光透过明亮的玻璃,落在一楼中心的那个男人身上,有些唏嘘:“那位不会让的。”
“人族的顶点,”黎存眼神闪烁,注意力不似在两位宗主身上,仿佛是在喃喃自语:“张平一。”
当张平一这三个字从他口里蹦出,当真如休止符般,王言谭与苏焘梨身边宛若幻象的龙虎与红菱消失不见。
王言谭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他两眼同样盯向一楼即将在世人眼前现身的张平一,双目隐隐有战意升腾而起。
而苏焘梨则是嫣然一笑:“黎弟弟哪里的话,就算没有那位干预,只要弟弟肯开贵口,姐姐一定是照做的,姐姐可是最喜欢你们书院里的莘莘学子了,一个个精神气饱满,可不像我们山上的那些男子弟。”
苏焘梨声音酥麻,让黎存有种被夺心魄的感觉,他讶然之余,暗自在心里念起圣贤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