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次第散去,殿中独留信重、松宫清长、香川盛久、熊谷隆直、山县盛信,以及刚从越前赶回来的武藤光佑。
“殿内都是我信得过的人。”信重环伺一周,示意众人往自己身边聚拢。
“新九郎,此番将你留下来,是希望你能替我去做一件事。”
“主公只管吩咐,臣万死不辞。”武藤光佑伏身回答道。
“我想让你回一趟越前,去找一趟次郎左卫门。”
“主公这是何意,新九郎刚从越前冒死回来通风报信,现在让他回去岂不是送死?”信重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表示质疑。
“此番,不是你一个人回去,我跟你一起。”
“什么?!”众人更是一脸错愕和震惊,谁都想不明白信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主公,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香川盛久说道。
信重报之一笑,认真地说道:“我考虑的不是一场战斗的胜利,而是若狭长久的安定,为此,此番我必须亲自去一趟亥山城(朝仓景高的居城)。”
“您有什么需要做的,交代臣便可,哪有一国主君舍身入敌国的道理,您若有什么不测,若狭可就彻底完了。”武藤光佑甚为恭敬地劝说道。
“是啊主公,有什么事,新九郎去便可,您要是不放心,我们几个也可以去。”松宫清长眉头紧锁,一脸的不放心。
“这事,还真只能我去。”时间紧迫,信重语气凝重地对众人说道:
“只有我去,才能获得次郎左卫门足够的信任。若是只派遣家臣前去,他怕是以为是我设下的陷阱。”
“主公!您究竟有什么计划?!”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信重究竟想做什么,竟然要以自己为饵。
“我要去劝说他‘里切’(背叛)朝仓弹正。”信重说得很淡定,听的人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您怎么会有这個想法?次郎左卫门在朝仓家的地位您不是不知道,那可是一门众里的佼佼者!他怎么会愿意背叛宗家?说句难听的,要是您能劝说他背叛,那也就能劝说宗滴老爷子背叛,可是,这可能么?”
香川盛久完全没想到,信重竟会有寝反朝仓景高的心思,在他看来,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也许是血浓于水、心有灵犀,此时,山县盛信反而没有像刚才那般出言劝阻,而是谨慎地向自己这个同胞弟弟确认道:“主公,此事您可有把握?”
“没有十全把握,但应该能成。”
“若是不成呢?您岂不是就……”香川盛久欲言又止,觉得不应该说不吉利的话,但是又不愿看到信重只身犯险。
“是啊主公,臣虽说不知道您为何觉得,能成功劝说次郎左卫门背叛朝仓弹正,但这终究是冒险之举。但凡有一成风险,臣都觉得不值得尝试。”熊谷隆直诚心劝谏道:“正如龙兴大师所言,本家只要能坚持到朝廷出面调和即可,实在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诸位的心意,我心领了,可是这次我确实非去不可。”信重知道众人是担心他的安危,心里很是宽慰,但还是笃定地坚持自己的计划:
“试想一下,即便这次有朝廷出面调解,我们能渡过难关,可以后呢?只要朝仓家觊觎若狭,吾等便不得安生,他们有实力、有野心一而再、再而三地侵攻我三郡河山。
与其被他们慢刀子割肉、温水煮青蛙般地耗死,倒不如乘此机会咬下他们一块肉,只有知道疼了,短时间内才不敢再对我若狭有非分之想。而次郎左卫门,就是我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信重语气坚定、不容商量,众人也在沉默中细细品味他的话:确实,即便朝廷调解成功,只要朝仓氏实力未损,后续仍会找机会入侵若狭。必须让他们得到点教训,才能保证他们轻易不敢再起战端。
“主公,既然您决定了,那就请放手去做吧。”山县盛信最先打破沉默,对信重表示支持。
松宫清长、香川盛久见状也不再阻拦:“臣等虽对此仍心存忧虑,但主公心意已决,臣等只能答应,唯愿主公一路小心,平安归来。”
“主公,让臣跟您一块去吧?”熊谷隆直请求道。
“人多眼杂,”信重摇了摇头:“有新九郎陪我去便可,你们无须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