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激烈的战斗声自然也是引起了相隔不远的其他朝仓军的注意,但正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士气低落的朝仓军各备除了赶紧下山,便无别的心思,更别提主动去支援友军了。
等到各路军势跌跌撞撞撤回山下,朝仓景纪清点兵马时才发现,不仅松本平藏,还有两支军势也迟迟没有下山。
顿感不妙的他,赶忙派遣几名眼疾脚快的使番上山打探。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些没来得及撤出、半路遭到伏击的朝仓军横七竖八地散落在下山的路上,使番们躲在树林深处,眼睁睁地看着武田军割下朝仓军士的首级,兴冲冲地返回岩出山砦。
“看来是拿去‘首实检’了。”使番们不禁叹息道。
所谓“首实检”,就是战胜者将战败者的首级砍下来,送往军中验看,然后按其斩杀的敌人地位的高低来论战功行赏。
趁着武田军无暇他顾的间隙,使番们悄悄潜回山下,并将所目睹的一切据实禀报朝仓景纪。
“十兵卫也……”朝仓景纪不敢相信,跟随自己多年的亲信,就这样被武田军砍去了脑袋,尸身抛弃在荒郊野岭之中,而自己却无法给他以厚葬。
朝仓景纪坐在马扎上,心魂未定地环顾四周,不久前才搭建好的本阵,如今只剩下残破的阵幕和遍地的尸首,散落一地的粮食和军械残骸似乎是在提醒他,当初想一举拿下面前的这座岩出山砦,是多么可笑和无知。
“主公,粗略统计,目前我军尚存大约两千八百人。”随军目付向朝仓景纪禀报道。
“早上我带着四千五百人前来攻城,如今损失一千七百人,粮草辎重无算。我该怎么和父亲大人交代……”朝仓景纪痛心疾首,一边拍着大腿一边怒吼道。众人看着这一幕,既不敢出言劝慰,更不敢请求暂时撤兵。
“新左卫门尉大人来了!”眼尖的武士看到不远处,山崎吉家带着三五亲卫策马飞驰而来。
抵达本阵后,山崎吉家等人侧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朝仓景纪跟前。
“殿下,在下来晚了。”山崎吉家单膝跪地道。
“是新左卫门尉啊,”朝仓景纪头也不抬,自顾自地怅然若失道:“你瞧瞧我这场仗打的……哎……怎么办是好啊。”
“殿下,恕臣直言,如今粮草辎重尽毁,大军亦是损失惨重、士气低落,再去攻打岩出山砦实不可取,不如先行撤回佐田,补充粮草、救治伤员后从长计议。”
“撤兵?”山崎吉家此话一出,朝仓景纪缓缓抬起头,叹了口气:
“此时撤兵,父亲大人那边我不好交代啊。按照既定计划,现在我本该站在岩出山砦的本丸,指挥大军对国吉城侧翼展开进攻的。可现在呢,本丸的边都没摸到,还损失了近四成兵力,实打实地拖了父亲大人的后腿啊。”
“殿下切莫自责,说到底还是低估了武田军的防守能力,吾等都有责任。”山崎吉家好心劝慰道:“在下已派人将战况告知宗滴殿下,希望他暂缓对国吉城的正面强攻,并给予吾等粮草和兵力补充,在下相信,只要吾等认真对待,武田军是难以再找到可乘之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