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清晨。旭日东升，金光四射。仙门弟子齐聚在碧云天前，准备出发前往骷髅山。雪凌寒和方星翊特意查看了百花门的弟子，齐齐整整，一个不少。凌秋雁除了眼睛略微有些浮肿，精神状态还好。夜月灿站在队伍的最后面，与她隔着很长一段距离。
季怀安将重要事项又强调了一遍，众人就出发了。莫待正琢磨如何撇开雪凌寒单独行动，方星翊过来了：“凌寒，你带他们先行，我与莫公子再去看看昨夜设的化妖网是否无恙。”
“就别劳动他奔波了，还是我与你去吧。”
“莫公子心细，又擅长辨别各种气味，我们正好配合。姑姑指定了你为这次行动的带队人，你若不跟他们一道，回头姑姑该不高兴了。”
“也好。那化妖网可阻止妖魔异化，十分要紧，也只有你俩去检验我才放心。”雪凌寒紧握莫待的手，叮嘱道，“万事小心，我在芳菲林等你。”
莫待笑道：“有星翊上神陪同你还担心什么？走吧，莫误了时辰。”
“有事让星翊担着，你别动怒，更不要轻易出手，要保持好心情。”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与你会合。”
“星翊，照顾好他。要是他受了伤，可别怪我跟你翻脸。”
方星翊道：“既然你这么不放心我，那要不你与他同去？”
“他哪里是不放心你，他是怕我给你添麻烦。”莫待轻轻推了推雪凌寒，含笑道，“你赶紧走吧，再不走我就没搭档了。”
雪凌寒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待完全看不见他的背影，莫待问：“星翊上神单独留下我，是如何打算？”
“你没在梅先生面前揭穿我，我带你到骷髅山。咱们两清。”
“两清？”莫待瞥了眼方星翊，“上神怕是算错账了。你没杀我，是时机不对，不是你良心发现。我没在先生面前多嘴，是你我原本就是敌对立场。你救我，是你发善心；你不救，也没人说你不对，自然也就不存在你欠不欠我的问题。今天你帮了我，是我欠你。我再给你一次杀我的机会，你我两不相欠，如何？”
方星翊怔了怔：“再给我一次杀你的机会？”
莫待认真地道：“嗯。就一次。”顿了顿，他笑了，“不过你杀不了我。”
方星翊挑眉：“一个上神杀不了一个凡人。莫公子是不是也太小瞧我了？”
“恰恰相反，正因为瞧得上你，才给你一次机会。换作旁人，他连这次机会都不会有就会无声无息地死在我手里。”莫待一本正经地道，“无论是谁，只要他不是百毒不侵，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在他杀死我之前，我就有本事让他先断气。这是其一。其二，你不是方清歌，你不会滥杀无辜。所以，即便你知道我是个危险人物，即便你得了杀我的命令，你也下不去这黑手。这一点，不久前已经被证实了。”
方星翊一哂：“别说的你多了解我似的。”
“我不了解你，一点都不，可我会看相。”莫待凝视着方星翊的眼睛，慢声道，“你这个人原则性很强。你认定的事，刀架在脖子上你都不会犹豫。你存疑的事，你会在解疑后再做决定。我虽不是好人，却也没做过伤天害理，倒行逆施的事，你没理由杀我。当然了，如果你非要说我的出现碍了你姑姑的眼，你这个做侄儿的要替姑姑拔了这颗眼中钉，那我没话好说。我等你来杀我，到时候你我各凭本事。”
“你当真一点都不担心我会对你下死手？”
“担心有用？还说你会因为我的担心放过我？”莫待耸耸肩道，“我从不做无用功，更不会把抱无谓的希望，我只是对自己有信心。看在凌寒的面子上，我奉劝你一句，如果你没有一击毙命的把握，还是不要贸然动手的好。不如先多观察观察猎物，看看他有什么致命的弱点。等时机成熟，他露了破绽，你再出手不就心想事成了？”
方星翊凝眸半晌，以拳抵唇，嗤嗤笑了：“你这个人……很有意思，居然教别人如何杀死自己。莫不是已经活腻了？”
莫待思索良久，才道：“这个问题我现在还没有答案，可以不用回答吧？”
大约是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问题会让对方郑重其事，方星翊有些意外：“当然。”他看了看天色，又道，“天亮前我已经检查过化妖网了，一切正常，不用再去。”
莫待将袖子递给方星翊：“凌寒不喜旁人碰我，你且将就下。”
“不将就。”方星翊抓住他的胳膊御剑飞行，途中以一个漂亮的姿势绕过一处直插云中的山峦，“骷髅山没有弱小，个顶个的扎手货。以你现在这风吹倒的状态，你准备怎么应付？”
“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反正我打不过也情有可原，我可是重伤初愈。”
“伤再重也不该一点灵力没有。凌寒不傻，季怀安更是精明，他们一眼就能看穿你的伪装。你趁早打算。”
“除非有人立马送我百年灵力，不然我怎么打算都没用，毕竟这玩意又不是一下子就能有的。所以啰，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根本用不着我动手这事就完美落幕了。话说，星翊上神怎么突然关心起在下来了？”
“我不是关心你，我只是不希望被你拖累。”
“明白。如果不幸遇上了麻烦，在下一定死得远远的，绝不让上神看见我的死相。”
“我不是这个意思。罢了，随你怎么想吧。”
“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我现在就是一块肉，你想切丝还是剁馅，我有资格说不？还是那句话，下手之前请上神三思。”
“刚才不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么？这会怎么又怕死了？”
“我说过我不怕死？我只是说你杀不了我。上神不怕死？不怕死还修什么仙？”莫待冷冷地回了一句。“我可以死，可我不想死于阴谋算计。如果你我之间必有一战，我希望是在这次试炼结束后，在凌寒看不见的地方。可好？”
“有些事情，不由我决定，也不由你决定。”
“懂了。那我尽量不挣扎，不让上神多费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