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中，王怀瑾感觉自己回到了出生之时。却被困在小时候的自己的脑海里，看着自己出生，学说话，学走路，在娘亲的怀里撒娇，父亲高高的举起，靠在长姐的身边吃饭，骑在兄长的脖子上满宅院的乱跑。

如走马灯般，很模糊，无论怎样瞪大眼睛地想认出父母、长姐、兄长地模样，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就这样被困在脑海里，张嘴无声，伸手无能，许久不见的至亲之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却无法走上前伸手摸摸他们，看清他们。

好在一切平淡而温馨，王怀瑾默默地体会着早已没有印象、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

直到一名身着华贵锦衣的中年人在一群身披铠甲的私兵得簇拥下闯进庭院，一切平静猝然被撕碎了。父亲恭敬地上前与其交谈，小小的王怀瑾畏惧地缩在兄长的身后。

刀光骤然闪过，王怀瑾愕然地看着父亲头颅滚落。一切陡然模糊，眼前只有蔽天的火光与鲜血，耳边只有狰然的厮杀声与惨呼。

王怀瑾只感觉浑身冰冷，左臂滚烫灼痛，脑痛欲裂，却无力呼喊，像陷于泥潭，左右不得脱身。骤然几个响雷在耳边炸响，满身大汗的王怀瑾骤然惊醒，手中的核桃上被攥的紧紧的，同样满是汗水。

“咚咚咚。”

画面已然不见，“响雷”声却仍在继续。王怀瑾的意识逐渐清晰，发觉是有人在敲门。匆匆站起拍打了下道袍，深吐几口气，上前开门。

木门维护有方，没有发出任何咯吱磨牙声响，缓缓投入月光的门缝钻出了个扎着双辫的小脑袋。

“呼，师妹，有什么事吗？”

“怀瑾师兄，我…我我，我有点害怕。”顾柔嘉绞着手指，声音细弱蚊蝇。

“额，快进来，入秋天凉，别感上风寒了。”将身着睡袍的小师妹迎进屋里，王怀瑾将烛台挑亮了一些，倒了杯热茶递给小师妹。

“哎呀，师兄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啊！”顾柔嘉看到了走近的王怀瑾不仅满头大汗，胸前的道袍也被侵湿了小半。

“噢，刚才研习了几句《察灵感气经》的经文，昏昏沉沉睡着了做了个噩梦罢了。”一些片段又涌入脑海，王怀瑾不禁皱了皱眉头。

看着面色略显苍白的小师兄，顾柔嘉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粉红的手帕上前帮王怀瑾轻轻拭去了鬓角的汗水，许是一回生二回熟，倒是没显尴尬。

“现在咱俩平了哦。”两人相识一笑。

“柔嘉师妹。”

“师兄叫我柔嘉吧，我爹娘就这么叫我的哦。一直柔嘉师妹的客客气气的像书院的那些老夫子，文绉绉的挺酸牙。”

平时天天冲着五师兄子轩子轩的叫的王怀瑾可是乐得如此，赶紧打蛇随棍上，“那，柔嘉，你要是高兴，师兄也是答应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哦。”

柔嘉小脸红了红，“柔嘉觉得怀瑾师兄的称呼挺好的。”

王怀瑾不禁感慨少了个打成一片的机会，想是小师妹才刚来没能融入这里。

“怀瑾师兄。”

“嗯？”

“柔嘉自己在房间里很害怕，能不能在师兄这里睡。”顾柔嘉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王怀瑾差点都没听见。

“可以是可以，但你也不能总是在师兄的房间睡啊。”都还是小孩子，尽管心智成熟了一些，倒是也没有劳什子想法，王怀瑾倒是挺高兴能快点和小师妹搞好关系。

“等…等柔嘉适应了这里，柔嘉就不怕一个人睡了。”

“嗯，那你先上床整理一下吧，我去把你的被褥抱来。”

三月隔空相守，月华似练，绝美动人。沐浴在月光下，王怀瑾到院中的水缸中粗略地清洗一下，便去抱来柔嘉的被褥回到屋里。

顾柔嘉缩在墙边，藏在王怀瑾的薄被里，露出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刚进来的王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