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慢天飞雪已至,大雪封山,南武村的猎户也多数时候进入猫冬状态。
大都闲在家里,有的修补弓箭,有的制做捕兽夹子,偶而也坐着狗拉雪爬犁,在大山的外围设下套子和夹子,隔天再去检查有没有那蠢苯的山鸡和免子被套住,间或也有套住野猪这样大的惊喜。
乐天也在家里一边和爹爹习练着家传的不知名的拳脚功夫,一趟拳脚倒也习练得拳出如风,身形滚滚如龙飞虎腾,待得止歇,却也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同时也习练着箭法,此时的乐天,箭法已着实了得,可在山林间迅疾奔跑中射中飞鸟,也可于奔马上射中百步外摇动的铁钱。
堪堪的年关已至,南武村的过年,倒也没甚的奇特之处,年三十晚饭前,爹带着乐天来到村东半山坡一片坟地,在一座大坟前摆上供品酒食,点上香烛,拉着乐天跪倒坟前,边烧纸钱,边叨念着祖宗收钱,保佑家人康泰,保佑乐天前程远大的吉利之言。
一应仪式结束后,又带着乐天转回家里,这时娘已经拾掇出七八道菜肴,肉菜大多是野味,青菜也是干菜和白菜萝卜笋干之类,倒也丰盛,爹又拿出一坛烧酒,给娘和乐天各倒一碗,自已也满上。
言道:“年三十,我们守岁,开年后乐天也十六岁了,大家都喝些吧!”乐天喝着这时代的烧酒,度数并不甚高,估计三十度左右,不辣,倒有些许清香,看着豪兴喝酒的爹和笑语俨俨的娘亲,幸福之感由心中涌起,颇有些醉意朦胧了。
南武村很早前却也是个宗族为主的小村,大都姓武,只是连年战乱,族中人丁凋零,现在武姓只得几十户了,另有几十户包括乐天爷爷辈均是战乱流民与流散军士落户与此,经几代溶合,倒也相处溶洽,加之齐鲁大地民风纯扑,大家也能守望相助
正月初一,相互去各家给长辈拜年,百多户人家几近相熟,大人们忙一上午,各家才堪堪拜完,男人就留在相交甚得的人家中饮酒。
乐天家也来了与爹组队打猎的朋友,有李伯伯和他家二狗子李柱,这李柱比乐天大一岁,是乐天的死党,与乐天一起读私塾,大字识得一罗框,却是不求甚解,人很憨直,但力大无穷,马上马下功夫出于家传,家传一杆大铁枪,功夫甚是了得。
李伯早先当过将军,断一臂后回村,与乐天爹相交甚笃,教导李柱的同时也教导乐天功夫,同来的还有武家和刘家叔叔。
几个月来,乐天已是耳聪目明,更凭着前身的肌肉记忆,和现今过目不忘的能耐,早已把前身所学文武艺融汇贯通了,使用丹田汇入全身经脉的灵力,功夫更是胜于前身不知凡几。
大家其乐融融地喝着小酒,闲聊着过往,这时,李伯看着乐天爹说道:“新弟,听闻你要乐天去稷下学宫应试,我也打算让柱子同去,孩子大了,不能让他们困于山林,何妨让他们出去闯闯,也能相互邦扶,又或可搏一个出身,你看然否?”爹闻言笑道:“大善!”柱子和乐天相视一笑,心中莫名欢喜。
这时武叔从怀中拿出一对尺长匕首,递给二个少年:“这是叔叔家传之物,叔叔只得一女儿,留之无用,赠与二位贤侄,祝贤侄应试成功,他日扬名天下!”,二少年先行躬身谢过,接过匕首,拔出鞘来,倒也寒光闪烁、锋利异常,合刀入鞘,顺手插入野猪皮鞘制的皮靴之中,很是合适,再次谢过武叔厚赐,复坐下吃喝。
李叔也拿出二副皮套,每副上插十支三寸锋锐小箭,皮套可缚于手腕处,急斗中可摘下小箭做暗器以手射出,倾刻间取人姓命,二小又恭敬谢过,席间欢歌笑语,众人兴尽而散。
转眼已至正月十六,一大早,李伯和爹套上马车,拉着二小去都城应试。
好在离都城百余里,一个半时辰可到,应试时间大约十天,时间宽裕,李大娘和乐天娘都是泪眼婆娑,各自拉着自已的宝贝儿子千叮咛万嘱咐!说不尽的关心话,道不尽的离别愁,二小也是红了眼眶,纷纷与娘亲和众乡亲道别,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李伯单手一甩鞭子,一声清脆鞭响:“驾!”马车在白雪霭霭的山路上轧轧远去。
李柱自带家传兵器大铁枪,枪长八尺,颇重,分三节,使用时组装即可,平时三节合于一起放在枪套中,背在后背上。乐天只一把普通青钢长剑,却是爹爹年前在齐陵县兵器铺子购得,着实的不便宜,二人也各自带了平时打猎用的二石大铁弓,一壶三十支锋锐铁箭,并无战马可用,以往平时骑马训练皆是村中猎户共用之几匹战马,那马也颇老了,早失了昔日英姿。
一路无话,上午就到了都城临淄,李伯和爹爹在都城租下一处由住宅临时改成的客栈别院,乐天和李柱直往北门而去。
此时的临淄,华夏各诸侯国选派应试学子多已到达,几万人熙熙攘攘间直奔都城北门,出北门又沿官道前行十余里,到得学宫正门外,门前有宽大的广场。
广场上设三个考点,第一考点测经史子集,每批二百人,只要考官出段落,考生笔答出处及释义,正确即可入文院;第二考点测武艺骑射,只要考生力能举鼎,鼎重三百六十斤,且奔马上百步外射中箭靶即能通过;第三考点测能人异士,只要考生在诸如算学、工学、农学、天文、医药、水利等各方面有独特见树,均可录取。
乐天和李柱来到学宫广场前,放眼望去,远远的看到稷下学宫座落在都城临淄北面的凤凰山上,是一大片错落有致的恢宏的建筑群,一条笔直宽阔的山路直通山峰最高处一座高大的宫殿,那是学宫总殿,总殿周围有十数宫殿群环侍,道路二旁向远处延伸而去的是七十二座宫殿群,呈半环状拱卫着总殿群。
放眼望去,林间云海中红砖碧瓦掩映着停台楼阁,大多隐约可见,山下广场后面是一硕大宫门,这宫门并无大门,只是一高大门牌楼,高逾数丈,阔约数十丈,牌楼正上方横匾上书硕大的四个金光闪闪大字:稷下学宫,字体肃正端严,道路二侧粗壮高耸的柱子上从右至左上书:学以致用铁肩担道义;百家争鸣碧血灌芳林。
暂且不提稷下学宫如火如荼的收徒考核,此际距临淄百余里的南面齐山脚下的官道上,正有二伙人在对峙着。
一面马上只有六人,另一面马上十几人,率百多喽啰,对面那六人居中的是一个五十岁许的女道士,手持一面佛尘,面色平和,宝相庄严,左手一胖大和尚,手持一柄镔铁禅杖,身材高大壮硕,颇有将军气势,和尚下首是一书生打扮的中年人,青袍颇有些邋遢,面显不屑冷笑,虽值隆冬,却是发黑纶巾微晃,破烂羽扇轻摇,右手边三人,其一也是四十许的女子,短襟阔裤打扮,手持一柄青钢剑,护在为首那女道士身侧,另二人是一男一女二个少年,大约十六七岁,皆文士打扮,那少年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端的是一位俊秀少年郎,那少女此时也是男士装扮,却是于齿白唇红,美艳不可方物间流露些许英气,二人皆手持长剑,注目前方,却也甚是气定神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