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太过纨绔,自小便被送入天下闻名的上清宫中,却不事修行,而是将大把光阴荒废在享乐之上。
因此这一次蜇龙潮到来的时候,压根儿没有人想到他会来凑这个热闹。
结果他提出来了。
当时他非常笃定,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就像料定了朝廷不会拒绝一样——
“我要去望海城看看。”
许多人都感到不可置信。
听闻皇帝陛下为此足足思量了三天时间才给出答复——
“允。”
这才有了眼下的这一幕。
直到现在,他也无法准确形容这位长乐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听着传闻,便有一股扑鼻而来的纨绔气,长乐侯在画道上尤为出众,闻名永徽,不过却也只是被他用来沾花惹草。王宫之内、宗门之中,一说起苏卓,大都摇头不已,至于一些正直陈腐之辈,更是眉头紧皱,非得怒斥几句以示身正不可。
可他却总有一些异于世人的奇思妙想,细想之下,便让人禁不住拍案叫绝。
在世人还在苦于不知道如何对女子胸前的尺寸进行精确描述的时候,这位长乐侯已经想到了一个简单直接却不寻常的法子。
张行远有些好奇:“听说少侯爷还有依照修士境界的高低来为女子胸前尺寸排大小的习惯?”
苏卓解释道:“平常的法子描述起来墨迹了点,正好这修行境界分得足够细致,我干脆便拿来用了。”
启心、合意、如念、灵桥、无一、瑶真、知神、破妄,八个修行境界对应八般尺寸。
“这样子更方便?”
“当然了,若是一个胸前没有几两肉的妙龄女子让张兄你来形容,你怎么说?”
张行远绞尽脑汁想了句话:“小荷才露尖尖角。”
“你看看我的,合意境大小,是不是很简单明了?”
“那一马平川呢?”
“不是还有个启心境嘛。”
张行远无话可说。
大概也就是你才会把心思花在这种事情上了。
张行远心里诽谤着苏卓的不务正业,嘴上感慨道:“少侯爷此举可真是开了先河。”
苏卓不置可否。
张行远的兴致却越发高涨:“都说少侯爷画技出众,尤其擅长画美人图。并且还有个规矩,那些年轻女子找你作画,若是胸前的尺寸在无一境以下的,愈是娇小平坦,你的开价便越高。至于瑶真境以上的尺寸,你不仅分文不取,而且还要倒贴钱,越是丰满高耸便贴得越多,可是真的?”
苏卓只是看着他。
张行远老脸有些挂不住,对这种奇怪的事情这般感兴趣确实也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不都收钱呢?”
苏卓眉头一挑,认真道:“这天下女子胸前的分量其实和这天下修士的境界是一样的,越往后的越少,瑶真境以上的修士远远少于瑶真境以下的,美人胸前的分量也是如此,大的,永远是少数。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是稳赚不赔的。”
“而且我立这么个规矩,那是因为我这人就喜欢大的,若是无论大小都要收钱,来找我作画的美人,肯定不如现在这般多,尤其是胸前分量十足的美人。”
“我既赚足了钱,又欣赏足了美妙的风景,岂不两全其美?”
张行远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由衷感慨道:“少侯爷这个算盘打得妙啊。”
……
……
笙月山与平天山之间有一条平坦的官道,因为笔直如剑,因此也被称作剑门道。
大道四周的树梢上响起了清亮的鸟鸣声。
忽然扑哧一声,群鸦漫天起舞。
独留一只通体灰白的鸟儿的立在枝上,一面望着官道,一面精心打理着自己的羽毛。
它那双通透如镜的眼珠子里映着剑门道上的一切,只见数驾颇具贵气的车辇,从剑门道中驰骋而过。
这种鸟儿,被人称作明鸟。
明鸟可不是寻常鸟儿,它是修行者以灵药饲养,能窥天地的灵鸟。
明鸟之所见,都会一五一十的呈现到灵镜之上,哪怕横跨千里亦能清晰传达。
这灵境,也被人称作秋毫镜。
可窥秋毫。
……
……
望海城,听潮楼。
一位长袍及地的修士端坐在紫檀木椅之上,面相年轻但目光深邃。他身边明鸟翔集,一只停歇在他的指间,轻轻啄着他指肚上的食物。
他平静的望了一眼秋毫镜内呈现出来的画面,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自语道:“不请自来,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