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觉得苏卓与商清璇是天差地别、根本想不到一块去的两个人,所以当苏卓拿到商清璇的苍岚剑时,他们才会感到那般的无法置信。其实他们二人之间的差距……确实是非常大,可所有人却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看似不可能有交集的苏卓与商清璇,其实有一点是共通的。
那就是孤独。
苏卓自不必说,身在上清宫,却游离在上清宫的边缘,宗门内多少人对他冷眼以待,便是好一些的,也只是高高在上的怜悯,更何况,玉京殿一脉还有不少人将他视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后快。上清宫这十几年,他看似过得放肆,可实际上也小心翼翼,孤独非常。
至于商清璇,这位俨然有问鼎当今年轻一代第一人之势的小师叔,她的孤独,便是苏卓对张行远说的那一句“高处不胜寒”了。商清璇乃是掌门方云子的关门弟子,论起辈分,比起上清宫的年轻一代要高出一截。这辈分摆在这里,年轻一代自然觉得生疏,可要让宗门内的那些前辈以平辈相称,又似乎有些别扭。
仅是一个辈分,便生出这般多的疏离。
更别提商清璇天赋绝代,气运无双,莫说是宗内的年轻人无法望其项背,便是放眼天下,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人,也凤毛麟角。
正因为太过优秀,所以她是与众不同的,罕有人能与她接近。
所以,她也孤独。
两个孤独的人是能够相互吸引的,而且她也知道苏卓并不是天下人所了解的那样子。
苏卓第一次握剑,便是为了杀人。
她正好看见了。
玉京殿一脉素来对苏卓没有好脸色,尽管当年的事情在上清宫被视为忌讳,可依旧有不少人知道。先不说玉京殿殿主张敬尘很有可能接任上清宫掌门之位,就说张敬尘之子张牧,以其二代弟子中第一人的名望,又几个人不想巴结?然而这不是想巴结便能巴结到的。
一没天赋,二没名望,怎么办?
便有心术不正又胆大包天的年轻弟子动了心思,谁都知道张牧不好直接动手把苏卓怎么样,但如果有人“代劳”的话,想必张牧心里自然会高兴的。至于罪名?有了玉京殿的关照,只要手脚干净点,自然不用有后顾之忧。
那年苏卓仅仅十四,崇州花灯戏,满城喧嚣。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起出行看花灯戏的同门师兄弟与他走散了。
苏卓觉察有些不对的时候,一个如念境的师兄找到了他。
却是为了杀刚踏入合意境不久的他。
他不得不握剑。
当时鲜血溅了他的一身青衣。
商清璇就在附近,隔着半条街与苏卓遥遥相望。
两人因为杀人而相识。
然后因为同样孤独而相互吸引。
苏卓站在长廊处,前方就是亭榭,飞檐翘角,清风凭栏。
饶是天色阴翳,可此时正值初春,乃望海城最迷人之际,四面八方的春芳争相绽放,惊艳了这一方天地,却比不过亭下所立的那一袭白衣。
商清璇看了过来,那一刹再无芳菲。
隔着长廊檐影,两人遥遥相望。
……
……
沈倾最是粘她那个孪生兄长,沈清一回房,她也跟了过来。两人就堵在门口,大眼瞪小眼,最后沈清招架不住,先开了口,只听他语重心长道:“沈倾,我的好妹妹,你这样子会嫁不出去的。”
他望着眼前的少女,已经十九的芳华,此时腰间束着一条碧色丝绦,不仅显出了蛇腰,还将玲珑的玉峰给撑了起来。胸臀起伏骄人,初显丰盈,加之两腿修长,再穿上一身湖蓝色衣裳,端的是一个青春曼妙。
这样一个少女天天往他房里钻,便是亲兄妹,那也不妥,又不是小孩子了。
沈倾不引为意,道:“我才不要嫁人呢。”
沈清无言以对,无奈道:“那你进来吧。”
沈倾得意一笑,进门便毫不客气的直接大字型的躺在了软塌上,似是无聊,逮着个话题便开始说:“师兄,你说小师叔找苏卓什么事呢?”
沈清白了她一眼,道:“两位师叔都不知道的事儿,我怎么可能知道?”
沈倾坐了起来,两手撑在榻上,望着沈清,一对天然削成的香肩突显得淋漓尽致,精致的锁骨也若隐若现,她那娇美的玉靥上露出思索:“要是昊山剑宗那帮嗜剑如命人,像这种亲自蕴养至心念相通的剑,别说是一口气借给谁几天了,便是让人用一下,那都能够和夺妻之恨相提并论了。虽说咱上清宫不是昊山剑宗,可在这点上,却不会差太多吧。小师叔连苍岚剑都借给了苏卓……你说两人该有多亲密啊?”
沈清也觉得奇怪,不过一想起那位小师叔的厉害,却也不敢多说,瞪了她一眼道:“吃饱了没事干是不是,赶紧去给我修炼。”
沈倾不为所动,而是摸着白皙的下巴继续道:“而且啊,师兄你有没有发现。早上听潮楼议事的时候,当苍岚剑到了苏卓手里,李师兄的脸色都变了,紧接着李师兄就放弃了这次机会,你说李师兄会不会对小师叔也有意思呢?”
听到李虚,沈清却变了脸色,他赶紧向四周望了一眼,关了窗户拉起帘子,然后正色看着沈倾:“李师兄的事情,不要乱说。”
“为什么?”沈倾眨巴了下眼睛。
那双重瞳,很是蹊跷。
沈清只是认真道:“你记住就好,师兄不会害你。”
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天气本就阴翳,此时又拉上了帘子,幽暗当中出了几分暧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