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缓缓睁开双眼。

所见是陌生灰暗的土瓦房天花板。

身下硌得慌，应该是草席？盖着的倒是一套棉被，勉强能算舒适。

这次睁眼看到的情景与以往差别略大，若不是在床边看到了熟悉的，正在打鼾的张John，他当真要以为自己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在农村的某个自建房内醒来了。

粗略一看，这房间破败老旧，内里也并无多少陈设，只在角落处有稻草编成的扫帚和装水用的瓷盆，动动鼻子，能闻到一股草木似的清香。

他缓缓起身，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一套素白色的睡袍，身体虽然颇感乏力，但也算活动自如。

林白稍带疑惑的穿上床边的木屐，走到房间唯一的窗户旁，使劲推开那用卯榫固定的木纸窗户，让窗外隐约的喧闹猛地涌了进来。

“……？”

林白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再环视一番，不禁惊愕。

“啊？”

与龙浒山内金光满天，遍地科技造物的景色迥然不同。

此处所见，是群山环伺的低矮城墙，是墙内高矮新旧的屋舍连绵。

远处有春燕形象的木架风筝连着线，楼下挑着木柴的农户给运煤的牛车让路。

三层楼高的茶馆似是承包了谁家的喜事，门口还搁着一卷没放的鞭炮。

活脱脱一副古装剧场的模样。

林白瞪大眼睛，愣神许久，这才想起摇醒张John，问个究竟。

张John从熟睡中醒来，又着急忙慌要请罪，见林白完全摸不着头脑，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始解释。

“这儿就是龙浒山领地内的凡人居所：佝偻山内了。”

“龙浒山内，这种凡人居所多了去，早已习以为常，此前未向老祖宗介绍，还请老祖宗勿怪。”

“这种地方的人基本和修真无缘，大多只经受了基础改造——哦，咱们现在所处的草芥堂，这里。”

张John指了指地板：“正是由龙浒山弟子坐镇，给这些家伙登记出生，进行基础改造的地方。”

“所谓基础改造，就是为了维护龙浒山领地的货币统一，在婴幼儿时期便加装的最基础的神经中控，基本只有支付收账的效果，连联网也不能。”

“不过这也无所谓，因为这些人里的大部分，之后的一辈子也不会接触到更高端的义体，更不会与仙道有缘。”

“只是偶尔，有些龙浒山门人会在这种地方，挑几个有仙缘的家伙入门修行，也是因此——真君您看。”

走到窗边，顺着张John手指的方向，林白看到城墙外，果然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悬浮列车轨道，张John嗤笑一声。

“那条与龙浒山门链接的唯一轨道，被这地方的凡人们，奉若‘仙道’！您是不知道，这些人们多么愚昧无知！只维持着最基本的自给自足生活，不思进取，连会喷火的义体都被他们视作神迹！”

……只进行了基础改造的凡人吗？

林白张了张嘴，刚想说这并不是他们愚昧，而是他们根本就被困在信息差里……又咽了回去，道：“……与科技无缘之地……的确是不错的隐藏点。”

张John刚才说的“挑几个有仙缘的家伙入门修行”突然让林白想到了什么。

那曾没机会了解的，算力统合机下那些人矿的来源……现在看来，似乎昭然若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