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看着眼前的闹剧，只觉得好笑。

什么自由意志，什么革命精神，什么代表着解放的银手……

他手里拿着一支盛着香槟的高脚杯，在两个壮汉的托举下，站到簇拥着他的人群的高处，高高举起。

自己只不过是在报仇，为了张正受的委屈，报私仇罢了。

这里的改造人，大多是“个人风格强烈”的刻奇主义，五颜六色，十分扎眼，他们高举着摄像头，期待着林白会说出什么——林白甚至知道他们想让自己说什么。

林白很好奇，他们为什么要过度解读呢？自己只是想要报私仇，只是私仇的对象，恰好是不夜城身份最高的那個人，还有广和和尚罢了……

“……敬自由！”林白咧着嘴笑，他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台词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但他看着身下那一群因为他这三个字激动到仿佛高潮的一群人，心中涌起莫名的情愫，将香槟一饮而尽。

“敬自由！”酒吧的老板兴奋的站到二楼，踩着窗户呐喊：“今天爷高兴！酒水全场免费！想喝的自己进去抢！敬他妈的自由！”

他知道自己的酒吧明天开始就要一炮而红了，眼下请个客，也完全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做，只会让自己的酒吧更红。

紧接着，下方的所有人都嗨了，哄抢过后，香槟喷溅，音乐声炸裂。

“敬他妈的自由！银手！”

“银手！银手！银手！”

“银手！银手！银手！”

身下的呐喊声越发整齐划一。

林白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脑子中突然好像有东西炸开了一样。

对了！

自由——他们想要的是自由吗！

不夜城是资本至上的领地，如果自己能以沃顿的死为契机，彻底改变这个不夜城，让它脱离资本的束缚，更加“自由”，变得更好——

是不是即使自己的复仇害死了许多无辜的人，也能被视为——“必要的牺牲”呢？

是了！能靠这个说服自己！

自己没有看不起自己的“锚”，只是没找到适合的方法！

林白看着这群从整个不夜城聚过来，找自己开派对的家伙们，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他挥舞着自己的手臂，问道：“喂！你们说，什么是自由？我杀了不夜城主后，该怎么做？什么是你们最期盼的？什么是在这个城市出现后——可以让这城市变得更好的？”

“如果我想让这里成为乌托邦，我该怎么办，先找志同道合的伙伴吗？你们是吗！”

下面马上就有人回复了。

“是！银手！当然！我们是你忠诚的革命伙伴！”

“公司狗榨取着百姓的民脂民膏，推翻他们！”

“解放战争！消除阶级！重塑社会！”

林白哭笑不得：“我要一个准确的方法啊，别说这些假大空的东西——你们告诉我，让我找谁？谁能消除阶级？重塑社会？具体要怎么做！”

他们说道。

“想他妈的那么多干嘛！敬我们自由的银手！”

“敬自由的银手！一起干翻沃顿！”

“所以你们也不知道？”林白大声道：“你们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做？只觉得我打倒了不夜城象征资本的沃顿，就是打倒了资本？”

林白顿了顿：“会有新的资本的！我知道！因为今天资本就找过我！”

“即使我打倒了利剑，重工和华科也会填上！即使重工和华科被我灭了，还会有新的资本！只要有利可图！就算我一遍遍杀死资本的扯头人……某个，最基层的东西不变的话，不夜城永远都是不夜城！”

“别说丧气话！银手！我们看好你！”他们兴奋的大吼。

“杀了沃顿！”

“推翻资本！”

“敬他妈的自由！”

林白看着他们闪烁的义眼，高举的摄像头，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就有点绷不住。

“我他妈搜搜……哈哈！果然有！”林白大笑：“你们直播我的画面，登上热播榜了！‘自由银手’相关视频也是流量飙升！你们每个人都能赚个爽！”

“所以你们都他妈只是一群跟风狗！我是唯一认真的那个被围观的小丑！你们拿我的热度赚钱，口中喊着自由，却又从资本那里分一杯羹！”

林白笑出了眼泪：“原来如此，就连我想要的，能让我自己心安理得下手的，完美的解决方法——推翻资本的火种——都能成为资本赚钱的工具！这他妈就是不夜城！”

“资本的敌人，都能被资本利用，用来壮大资本！推波助澜！”

拜金主义，资本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