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声音像是年岁不小。
胡二尖声回应:“对,就是这里,今晚你助我占了这庙,我成了此庙的主人,准你的子孙后代在这里繁衍、避难。”
“好。”
老耗子答应下来,“不过动手之前,最好是跟主人再打个商量,强行动手终归不美。”
胡二嘟囔:“我都与他商量十天了,要是能行,还用得着到今晚?”
不满归不满,它还是仰头尖啸,“呔,许瘸子,你胡大爷又来了!
识相的让了此庙,你我未必不能做个好邻居。
要是还不让,可别怪胡大爷用强!”
许良拄着拴魂杖迈过门槛,来到院里。
一方要保庙守家,一方却要鸠占鹊巢。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月光明亮,胡二借着月色瞧见许良换了一身行头,心底惊疑不定。
“一天不见,许瘸子从哪儿弄的这一身行头?
难不成有什么造化?”
胡二暗自摇头。
不可能,大师已经说了,造化应在自己身上,怎么可能是许瘸子!
想到大师,胡二心下大定,扯开嗓子尖叫道:“许瘸子,莫忘了昨晚上你拜胡大爷的狼狈样子。
今晚再想用那种无耻的手段暗算,再不能够了!
看到没,我有帮手!”
老耗子“呲溜”落在地上,人立而起:“呔,那土地……糟了,草太深,他看不到我。
胡兄胡兄!”
胡二只得低下头,让老耗子爬到它头上蹲着,这才让许良看清帮手是谁。
老耗子在胡二头上打拱作揖:“土地爷,得罪了,我来也不是与你交恶,只当个和事佬。
这土地庙许久不见香火,你在这里待着迟早也是耗死。
不如听我一句劝,让了土地庙,我与你寻个富裕村子,早晚有些香火果子吃,不胜过在这里干熬等死?”
许良大为惊奇。
一只开了窍的耗子,说话好似读过书的?
“我倒是想离开这庙。”
许良心道,面上却摇头,“你们既然知道我是本乡土地,就不该来抢庙。
刚才胡二说昨晚上我拜你是暗算你,实则是我念你开窍不易,又是我治下,不忍罚你。
没想到我一再忍让,换来的却是你变本加厉。
既然如此,今晚咱们就化出道来,见个雌雄!”
胡二吓了一跳。
这厮竟知道胡大爷真名!
莫非真像他说的,前些日子真是不忍害我性命?
老耗子伏在它耳边低声问道:“胡兄,真有此事?”
“有,昨晚上他还拜我。若非他如此卑鄙,我又怎好找你助阵?”
老耗子捻须摇头:“胡兄,这便是你的不是了。
人家对你客气,你怎好再夺人庙宇?”
胡二急了:“你信他!
人类最是狡猾,更何况他是活了几十年才死的,懂的那些腌臜心思,会的那些狡猾手段,岂是你我能比的?”
“可我听闻能当上土地的,无一不是生前多行善事,死后才能成为一方土地,他……”
“狗屁,那是以前!”
胡二打断老耗子,“而今这世道,有钱便是爷!
这些个人族,生前花些银钱,多烧香,跟城隍、冥府买些阴契、官位,死后照样作威作福。”
老耗子吃了一惊,“还可以这样?
不是说死后入冥府,善恶无藏匿吗?”
胡二冷哼:“岂不闻‘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是土地,你我才是妖属,你信我还是信他?”
老耗子不再犹豫,点头回应:“信你!”
它转向许良,“没看出来你如此奸猾,
既然你不肯让出土地庙,那也怪不得我了。”
许良:……
不待他开口,老耗子“呲溜”又从胡二头顶滑下,在草地里滴溜溜滚了一滚。
站起身后,它四爪抓地,使劲“吱吱吱”叫了起来。
许良正疑惑着,猛然法诀两腿上传来一阵虫咬似的刺痛。
仔细一看,只见到破烂墙头上、庙门门框上有数百只耗子爬来咬去。
齐膝深的草丛不住摇动,更有诸多耗子穿过草丛来到院内。
眨眼间,许良面前就聚集了数百只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耗子!
“这……”
许良意外。
不是非请勿入吗,怎么这些耗子能进院子?
胡二得意洋洋,再次吸气吐风,吹得院内高草低伏。
众多老鼠得了这股妖风壮胆,更添声势,一个个冲到许良面前,“吱吱吱”叫个不停。
“让不让!”
胡二尖叫。
老耗子也跟着哑声提醒:“现在你应下,我刚才说的还作数。”
形势逼迫之下,许良往后退了退,颓然道:“好,你们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