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低眸望着面前萦绕而起的朦朦胧胧的香火，香炉里的檀香的香气并不浓郁刺鼻，反而让林影的头脑越发清醒。

心悔崖的环境并不糟糕。

这里与林影平常在太玄殿打坐修炼的地方并无大多区别，只是略显简陋了一些。

以及无法离开。

林影目光远眺望着邓柏鸣离开的背影，目光低垂望着远处地面的禁忌阵法纹路，他慢慢闭上眼睛，却没有调息修养自己受损身体的意思。

他有些想不通。

他们这些被世人或是自称为修士的人所修的是什么？

是大道？

还是那些拥有着强大力量的法术神通，所带来的那种超越一切的傲然自满感？

可无论哪种，难道对人命见死不救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大局为重，什么又是大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为何在他们的眼中看不见半点人应有的怜悯与同情。

林影意识下沉，内视自身金丹。

那枚在他自己丹田内沉浮的金丹极为刺眼，照得林影自身的意识都有些恍惚。

他修炼求得是什么？

林影慢慢回想，他是为了寻找那位被赤龙打落在沧海里的前辈，以及……想为那位前辈报仇。

可他又是为什么有替那位前辈的想法？

是因为前辈救了自己的命。

命。

林影恍惚之间又想到了他拿着生锈的铁器面对那头巨型狼妖的时候。

那时他什么法术神通都不会，仅仅只是凭借着一股涌上脑的倔脾气，就将那头身形高自己数倍的狼妖杀掉。

现在呢？

怎么自己越修炼反而想得越多了呢？是因为他们不帮自己，自己就不去尝试了吗？

还是说自己已经害怕死亡了？

林影慢慢睁开眼睛，他从身下蒲团站起身，越过面前的插着檀香的香炉，走到那遍布禁制阵法纹路的边界。

林影伸出手。

地面看似鬼画符的纹路骤然泛起一圈奇光异彩，空中更是弹出数缕光泽，将林影刚伸出去的那只手逼退。

林影望着自己灼痛的手掌，又低眸看了一眼地面纹路缓缓熄灭的光芒。

林影眼眸泛起微光。

他本就苍白的脸庞现如今更显病态。

林影不知站立了多久。

他终于再次伸出手，这一次手掌的行动轨迹略有不同，而地面上的纹路却没有泛起光芒。

直到林影手臂完全伸直的时候，阵法突然泛起猛烈的光芒，这让林影瞬间意识到不妙。

“你还真是什么不怕。”

一声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阵法纹路骤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扭曲磨灭，那连带的猛烈光芒自然也随之消失。

林影抬头望着说话的那人，他仿佛看到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你不是鬼差。”

林影愣愣看着陈慕生突然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