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介绍道:“这幅字帖可是无价之宝,《告南荆军民书》,由大虞皇朝‘三公文豪’、‘陆骠骑’、‘陆开府’陆昊陆大人所手书的,是陆公出征南荆前写给南荆军民的劝降书,言辞恳切,真情流露,却又霸气威严,观之让人感怀,思之令人丧胆。大虞距今近两千五百年,陆公的传世墨迹可谓寥寥,两位觉得怎么样?这后面还有历代收藏大家的题跋和盖章,可谓收藏有序,真品无疑。”
温焘闻言,仔细端详,连连称是,但见陆海楼神色淡然,也不便表现得过于热情。
“作品极佳,仿造之作中是上上之品,几可以假乱真。”陆海楼道,一句话给字帖定性。
“陆公子,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我从收藏大家乾子京的孙子手里收过来的,要不是他家道中落,我也没有机会高价收来。”掌柜有些不高兴了,但还是很克制。
“作是仿作,但手法是极高明的。陆公用纸是大虞皇室御赐的虞御纸,纸质三柔七刚,纸色一白九黄。纸张的质地三分柔软,七分刚硬,这原帖的用纸柔软过度,刚硬不足;另说这纸的颜色偏白,此作年代久远,经年累月,本来应该更黄才是,所以绝无可能是原作。你再仔细看其中字迹,笔锋婉转之处,略显硬直,显然是双沟填墨之作,手段高超,神乎其技!只是这些所谓收藏大家以为真品,未免见识不足,思之令人发笑。”陆海楼娓娓道来,不疾不徐。他哪里知道,在他看来的寻常之物,在别人眼中却视为珍宝,后人能见到陆昊的传世墨迹已千难万难,而他当时却常常侍奉父亲左右,铺纸研墨,所见所感完全不能相比。
掌柜卷起字帖收好,本以为陆海楼是富家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想不到对字帖研究如此之深,于是不再多言,继续打开第三个盒子。
第三个盒子中是一块红色玉石,圆状中空,玉红如血,艳丽非常。陆海楼第一眼看到这块玉石,一阵眩晕,隐隐有些熟悉之感。
只听掌柜介绍道:“这块玉的来头可不得了,是一块吊坠,也就是女子胸玉。它的主人是两千多年前人称大虞皇朝的第一美人,封号魏国公主,这更是那位公主的贴身之物,价值连城。历代文人骚客对公主的容貌都推崇备至,她的贴身之物水涨船高,自然令人神往。不止如此,这块玉本身也是神下山出产的万年冰玉,有让人静心凝神之功。”
“佳人再美,已成枯骨,奚可复言?《大虞志》中有言:‘神下山出奇石,其中冰玉万年乃成,质白无章,晶莹剔透,触之寒若冰雪,凛冽如刀。’这块玉色红胜血,触之温热,应是沙楼血玉,是不祥之物。”陆海楼神色凝重道。
“沙楼血玉?传闻古战场伏尸百万,其下的玉石被血液浸染而化为血玉,有好事者曾开土挖石,最后一行人都不得好死,血玉也流落天下,再无人敢提起。”温焘道,“老李,这不吉利啊,哪个不识好歹的卖给你的?”
掌柜吓得冷汗直流,他可是花了一千两从云梦城小贩手中买到的,那小贩自称是大虞公主贴身丫鬟的后人,这块玉是他家的传家之宝,大虞灭亡后他们家道中落,到他这一代沦落街头,无力为生,这才愿意卖出这块玉,他还随身带了家谱,供人查验。掌柜所说的都是小贩亲口所说,是他们家古老相传下来的。
掌柜将来龙去脉告知,陆海楼道:“你被骗了,就算他们家是千年之家,玉也不是千年前的玉了。”他给温焘打了个眼神。
温焘心领神会,道:“老李,这样吧,这块玉你卖给我,我们顺道要去云梦城,我去给你找那厮算账。”说着掏出一千两银票塞到掌柜手上。
掌柜生意之人,自然不愿意留有血灾之物,收过银票将玉石交给温焘。
陆海楼随即告辞,准备重新启程。
上了马车,陆海楼道:“把玉给我。”
温焘将玉交给陆海楼,“少主,莫非这玉真是大虞公主的物件?”
“有可能。”
“你不是说是沙楼血玉吗?”
“骗他的,不然他能一千两让我们拿走吗?我隐隐觉得这块玉跟我有点牵连,才示意你将它拿下。”陆海楼将吊坠挂在脖子上,贴身收好。
“少主,你见过大虞公主吗?她真的是天下第一美人吗?”
“见过,美是极美,有游龙惊鸿之姿,天下第一却也未必。世人喜好比较,而后冠以虚名,天下之大,世间种种,到得一定程度,许多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哪里来的那么多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