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即将以为法海的计策将要失效的时候，法海惊呼了一声：“啊！”随着这声惊呼，一个瘦小的身影飞快地向门外逃去。法海与我几乎是同时追过去。

殷殷的娘亲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再不复刚刚的老迈与呆滞，招式诡谲，身姿机敏，虽无半点法术，同时对敌我和法海二人竟丝毫未落下风。

屋子本就狭小难堪，方寸之间，我们与老太太已经交手了数十招。

不过老人家毕竟气力不足，最终还是慢下来。法海瞅准空档，一招制敌，将其压制在桌上。

“哈，还是老了。”她一边嘶嘶地吸着凉气一边说：“若是放在当年，我虽不一定胜过你，小和尚你却也未必抓得住我。”

法海松开手，冲她行了一礼：“得罪了。我们并非有意伤人。您应该知道才对。否则昨天的时候，黑影已然命丧得意楼，我们又何苦今日专程登门造访，就为了来问个清楚。”

“黑影？你说你们见到了黑影？”老太太愣了愣，眼睛里闪烁出奇异的光芒来。她重新站起身来，死死看了他半晌，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我，又摇了摇头，低声叹了口气：“唉……昨日的阵法最后结局你们也看到了。终究是年轻人啊……听老太太我一句劝吧，早日回头，或许还有转机。这里面的水远比你们所想象的深，岂是你们这群奶娃娃能够应对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法海赌对了，殷殷的娘亲真的认识黑影。

我心下一凛，上前说：“老夫人，我们是殷殷的朋友，相信殷殷是好人，也愿意相信她心心念念的娘亲您也是好人。既然如此，能否请您帮帮我们，也给我们个机会帮助你们。我们发现这条街道上几乎所有的人体内都没有任何灵气，我们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怎样的隐情。青某宁可相信，你们这些老人家是被恶人给暗害了。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能不管，更不能因为您的几句话而放弃。难道您希望未来有一天殷殷也变成如此吗？”

提到殷殷的名字后，老太太明显的动摇了几分，却仍然死死抿着嘴唇不再说什么。

法海见状，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珠子，放在桌上。

老太太明显吃了一惊。

“你应该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法海重新坐下来，看着她说：“我一直没有想清楚，为什么这条街上的人都没了灵气，却还能活着。直到刚刚和您老人家交了手，我才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贫僧没有骗你，我真的是金山寺的僧人。枯禅师叔曾经跟我说过，人没了灵气必死，而妖没了妖气却还可以苟活数年。”

法海看着她，接着说：“你不是人。你是妖。这颗南珠受了金山寺数年香火加持，可以再延续你至少五年的寿命。你现在的状况你也知道，就像一片已经枯掉的树叶，随时可能飘落下来。你真的不愿意再陪伴女儿五年吗？”

她原地微不可察地晃了晃身子，长长地叹息道：“也罢，你们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法海回答：“您不如就从殷殷房间里的那两幅字画讲起吧。”

老太太苦笑道：“我一直不让殷殷那孩子把这两幅字画挂出来，她偏不听。许是觉得这是我留在得意楼仅存的东西，对她来说算是个念想。只不过她不知道，这两幅字画背后发生的事情。这已经是多少年的事情了啊。没想到现在又会有人提起。既然如此，如果几位不介意的话，不妨再喝一杯茶，听老身讲一个故事。刚好，也很久没有人陪我这老人家说过话了。”

她低头喝了一口茶，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射在她脸上发出一层奇异的金色的光芒。她回忆着往昔，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那个年轻的岁月。她说：“我叫谢流岚。”